所幸,宋睿不是个容易受影响的,身子不好亦有好处,外头天塌地陷,他依旧淡然处之,这倒是像极了当年的傅九卿。
内心的沉稳,足以应付一切的变数。
朝堂上的争议,傅子宁在进宫的途中也有所耳闻,急匆匆的便进了东宫,进了门,却瞧见那二人正在做纸鸢,不由的眉心一皱。
再瞧着宋睿抬头,眉眼间淡然,傅子音抬头,眸中带笑。
傅子宁瞬时了悟,明白了些许。
“哥哥快来帮我们做纸鸢。”傅子音笑着打招呼,“快点快点!”
小丫头急急吼吼的样子,让傅子宁有些想笑,事实上,他也是真的笑出声来了,“你们做这么多纸鸢作甚?”
“自然小白送我的。”傅子音摆弄着手中的竹签子。
傅子宁不解,“饶是要送你,也不需要送这么多吧?”
瞧瞧桌案上的那些东西,足够做一车的纸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拿出去卖呢!
顿了顿,傅子宁狐疑的望着二人,“你们该不会是想做了纸鸢,然后宫里人手一个吧?这多费事。”
“谁说的?”宋睿停下手中的笔杆子,“我只送给小音,只给她画。”
那傅子宁就不明白了,“那你们做这么多的纸鸢,是想干什么?”
二人,兀的都沉默了一下。
“外头的事儿,你没听到吗?”宋睿问。
傅子宁自然是听到的,“你真的……真的要立太子妃了?”
“不是我要不要,而是他们觉得的。”宋睿捋着袖子,笔尖蘸墨,继续作画,这次画的是一直小兔子,精致得栩栩如生,一笔一划都是他对傅子音的心意。
傅子宁近前,“那你就不争取一下,就这么认命了?”
“你们的父亲若是生气了,有母亲哄着,最多罚你们一顿就罢了!”宋睿苦笑两声,“但是我的父亲不一样,他跺跺脚,整个大周都得抖三抖,底下的文武百官一起哄,他会连自己的妻子、儿子都保不住。”
这点,傅子宁是相信的。
父亲发脾气,到了母亲跟前,便什么气儿都笑了,母亲哄一哄,他便是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了,眼里只有母亲一人。
可是皇帝不一样,皇帝肩上扛着天下,手中握着生杀,最是无情帝王家,不是说说而已。
“那你……”傅子宁犹豫了片刻,“与音儿说好了?”
宋睿笑了笑,“是,说好了,小音会跟着你们走,而我……”
说这话的时候,他仰头瞧着东宫高高的墙头,苍白的面上带着苦涩的笑容,音色飘渺,“我会在这里,老死一生。”
傅子宁觉得,宋睿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投生在这帝王家?但凡他是个富家子弟,是个寻常百姓人家,若是与自家妹妹两情相悦,都是件皆大欢喜的事儿。
偏偏……
上苍便是喜欢这样捉弄世人,有情人往往不能在一起,总有这样那样的阻碍,却也是因为这样,这份情便显得弥足珍贵。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傅子宁叹口气,“所以,你要给我妹妹做这一车的纸鸢?”
“是!”宋睿点头,“小音喜欢,我便给她做,她说出了宫,若是遇见有风的日子,她便拿着纸鸢起放风筝。我想着,离开我之后日日有风,所需纸鸢肯定无数,我不得多做点吗?”
傅子宁:“……”
这感人的逻辑。三九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