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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马上停下来,把第四首歌留给我。我看了一眼电视,他真会选,这首歌我压根听都没听过。我还是拿着麦克风,像举行告别演出的偶像歌手最后一次对他的观众致意。我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过来听一听。
第19章2
我对范世朝和盘托出了:我喜欢严栩安,老早就已经和他搞在一起。你之前都以为我在开玩笑,其实都是真的。我对他的喜欢就是那种喜欢,想要把他据为己有的喜欢。我白天参加他爸的葬礼,晚上亲他;他爸过头七那天,我就在他爸的照片前面睡了他;还有上一次,就是我们一起出去的时候,你在房间里睡觉,我在浴室里上他。
我说话的时候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悲情,我怕范世朝和我翻脸,他有一百个理由可以和我翻脸。他对我这样好,我却和严栩安一起把他当傻子骗,将他的伤心咬在嘴里当糖吃,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永远都不见我。
他不作声,我也什么都不再说,只等他对我的审判。我太想让他相信我,差一点就对他说我以后都不见严栩安。这句话马上被我吞回肚子里,干什么呢,我不能再骗他一次。
他还是不说话,不得已我去抓住他的手臂摇晃,模样可怜得我自己都要抢先去同情。“你不要不说话。”我求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那样。我只是——你希望我怎样?只要你说我就愿意做。”
他总算愿意看我,拍我的脸颊,用口型骂我笨蛋。我知道那是失语很久,声带和舌头都还没来得及配合上才只能用口型。“那他对你呢?”他问我。
我觉得严栩安也喜欢我,至少到现在为止,好像他在世界上最爱的人就是我。我就是有本事讨他开心,我什么都不用做他就会对我笑。我告诉范世朝了,还补充上后半句:“我知道他之前对你也一样——”他摇头,手指封住我嘴唇:“没有。”
他说没有,我又开心了一瞬间,果然我是独一无二的。
但我不能就这样承认,我还是要讲一点好听的给他。
“可能……”我搜肠刮肚找合适的说法,“喜欢和喜欢是不一样的。”
这话讲得简直像深夜情感女主播的发言,范世朝听完就笑得跌在沙发上,我的脸顿时变得通红,意识到不是所有的话都适合讲出来。他笑完后又来揉我的脸,赞许我的好心。我在他面前的这个形象有点太讨人喜欢,我都希望这个我就是全部的,真实的我。
接下来我就说了让我马上后悔的话,我说那你喜不喜欢我呢?如果你是严栩安,你会不会觉得我挺好的,来喜欢一下我?
他不再和我开玩笑,真正把我的话听进去。他说我没办法想象你哥哥是不是喜欢你,我不是他,我一点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死活都不让我看懂他一点,可是我很喜欢你。
他凑过来,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不是嘴唇,所以肯定算不得是爱,只是友情再叠加一些怜悯。我身上有严栩安的气味,我可以通过这个诱骗他,要他更喜欢我一点。我现在从里到外都和严栩安一模一样了,只一种爱满足不了我。
我对他胡说八道,我说我们接吻太多次,我嘴里都有我哥哥的味道,你要不要尝一尝?我都这样去引诱他,他却还是用那种沉痛的眼神看着我,以为我是被我爸爸的这件事刺激到,所以想要安慰。“你去找你哥哥。”他对我说。
“我不要,我不想告诉他。”我坚定地拒绝。我不想要严栩安看到我动摇,一点都不允许。我要无懈可击,但我现在没有那种本事。
“我让你去找他,没要你告诉他。”
“我不去。”
范世朝根本不必这样大的反应,为什么要拒绝我呢?我们又不是没有和不爱的人接吻过,根本也不会怎样。他忘记我们在比赛获奖之后在酒吧泡一对双胞胎了?姐姐的唇膏是奶油味,妹妹的是巧克力味,混在一起也尝不出多大的分别。他也同意我说的。那天他明明开心得要命,兴奋地凑在我耳边说等到下半场的时候我们来交换,妹妹去亲姐姐的时候他也过来亲我了,像中学运动会的接力赛跑。现在呢,只有他心里有鬼才会拒绝我。
我还是坚持,他没有办法,视死如归地过来亲我,不像在对朋友下手,像在冒犯自己纯白无瑕的亲妹妹,亲手把她割开,抓一把泥和稻草塞进她嘴里。事实上和朋友接吻的感觉很微妙,没有和严栩安第一次接吻时那种胃底钝痛发痒的感觉。而我伸出舌头舔他,他却像全身过电一样逃开我。我对他委屈地眨眨眼睛,他又一次凑上来。
我把他搞糊涂了,我像是在对他说,这种爱如果不可以的话,还能有另外一种。你要多试一试才好,不试就永远不能搞懂。
其实我不应该这样,我平躺在包厢的红色沙发上,以一种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展开的姿态。和我哥哥一样的,我也是睡莲,我盛开得毫无芥蒂,却没有人敢过来碰我一下。
是我错了,范世朝才是纯白无瑕的那一个,他假装叛逆不受驯,其实内里纯情得要死,我得安慰他,对他说我没有想其他的事,只是接吻而已,什么都不代表。我坐起来搂着他脖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和你一直做朋友。”我哥哥缺德带冒烟是他的事,他伤害你也是他的事,我是无辜的那一个。“好好好。”他被我说服了。他拿过麦克风,对观众发表宣言:“我们一直做朋友。”
这一次回家后,我难得地和我妈妈通了一个电话,她没提到我爸爸的事,显然是我爸爸绕过了她。她这一次心情不错,愿意和我多讲两句,还主动分享她跳伞的经历,她的教练对她很好,把他们在空中的照片免费送给她,他收其他人好多钱,但免费送给她。她讲了好久,只要我不去澳大利亚坏她的好事,我们就还能做一对相敬如宾的母子。刚结束通话后我爸爸又来找我,说要带我去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