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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阿爹这是转性了?
好好的听话赘婿不要,竟敢瞒着她,悄咪咪地进行偷龙转凤大计,亏她偶闻风声,还曾信誓旦旦,“阿爹最是疼爱她,绝对不可能!”
谁曾想,打脸这般快!
鹿城城主,也是她能配得上?拿捏得了的人物?
沈悦灵还是十分有自知自明,虽然外面名声响当当,实则内里草包苦哈哈,谄媚与女人争宠的事,她可做不来。
“反正我不管,就是不嫁,要嫁,阿爹就自己嫁!”
瞧瞧!
沈年赶紧给自己沏了杯茶,消消火气,“身为女子,就该谨记贤良淑德,相夫教子,都快嫁做人妇,不可任性。”
几杯茶下肚,沈年自觉火气渐消,后知后觉,女儿死犟的性子,不能逼得太紧,事急则缓,“好了,不许胡闹。为父方才明明亲眼所见,你们相谈甚欢,何来欺辱一说?为父知晓,你定是嫌嫁了人,无法自由散漫。放心!许城主承诺过,你在沈府如何,入主鹿城,就该如何。”
呵,这许东升,才与爹见过几回面,就敢大言不惭许诺?
沈悦灵算是听明白了,阿爹只恨不得在脑门从此刻上,许东升是阿爹给你千挑万选后,最中意的夫婿。
她沉沉地吸了口气,既然硬的不行,就该迂回前行,“阿爹,您心口不一。”
沈年疑惑,“为父何时心口不一?”
沈悦灵直勾勾瞅着他,眼眶里霎时充满水汽,恨不得随时落下两滴盈盈泪珠,言语间尽是哀泣,“当年可是您亲口承诺,要给女儿寻个贴心的赘婿,如今还不是和外人一样,嫁女充门面。”
沈年一噎,赶忙解释,“此一时,彼一时。”见女儿背过身子,止不住地以绢拭泪,顿感惆怅,“为父原想着替你招个赘婿,承袭家业的同时,尽心尽力照顾你。奈何生逢乱世,赘婿只能吃沈府的软饭,谈何庇佑沈府。所以为父临时改变择婿要求,自然是想着,替你寻个粗壮的大腿,让你紧紧抱着,不至于在乱世受人欺凌。”
听见这番掏心窝子的话,沈悦灵彻底呆滞,以阿爹的能耐,还需另寻大腿?
除非……
她已不敢想象,怎么也未曾料到,竟会是沈府垂危的结果?
霎时惊吓得她险些花容失色,“阿爹这话是说,沈府危已?”
知晓她将此事记在心底,沈年叹了口气,拾起那双素手,轻轻拍了拍。心想,她自幼被娇惯着捧在手心,纤纤十指不沾阳春水,岂懂烽烟乱世,枯骨成堆。现下乌龙寨正集结兵马,对城中富商虎视眈眈,生死存亡,岂能容她使性子。只是此事多言无益,唯愿她一世无忧无虑,实在不忍她为此心焦,故而安抚着,“哪能!也不想想为父的产业遍布各州,那可是富甲一方,岂会说倒就倒。”
得阿爹承诺,沈悦灵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喜笑颜开,“女儿就说,阿爹最是厉害!”
她这一笑,似娥娜翩跹落入凡尘的仙子,一双杏眸,美目流盼,仍如稚子纯真,不染尘埃。
沈年这才后知后觉,女儿已出落得越发标致,是该有个厉害的女婿接替他,护她周全,爱怜地抚过她的墨发,突然郑重嘱咐,“你需记得,婚姻不止看表面,大事难事方知担当。”
话音刚落,沈年左顾右盼,生怕隔墙有耳,突然压低嗓音,“为父已经将沈府全部家业分散,这些藏宝之处,你都一一记在脑子里。记得,谁也不能说!若非万不得已,也不得将此事透露半分给你的夫婿。”
沈悦灵满脸疑狐,“咦?阿爹不是让女儿相信您的眼光?这般防备您千挑万选的女婿,这是为何?”
虽然许东升经过了沈年的重重考验,是他志满意得的女婿。然而,每每瞧见那双漆黑如繁星璀璨的眼眸,心底就是越发觉得,这个未来女婿,令人琢磨不透,故而随口敷衍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听阿爹的准没错。”
沈悦灵点了点头,“女儿晓得了。”
手里捏着本《千字文》的沈悦灵,不记得是何时回到闺房,脑海里乱糟糟,独倚栏杆远眺沉沉夜色,一时觉得凝重压抑。
从昏迷中清醒的银珠,捂着仍然刺痛的脑袋,摇摇晃晃行至沈悦灵身边,不忘沈年的吩咐,督促道:“小姐,您就莫要发呆了,奴婢听说,许城主已经住进府中,唯恐议亲前生变,老爷将您拘在屋里习字,也是为了您好。毕竟传出去,曲州第一才女若是大字不识几个,会有损您的名声。”
撇过脸的沈悦灵,不以为意嗤了一声,显然不将许东升放在眼里。然而转念间,忆起阿爹今日忧愁烦闷的模样,又不忍令他失望,唯有做做样子举起《千字文》默念起来,“天地圈黄,圈圈圈圈。日月圈圈,圈圈圈圈。圈来圈往,秋圈冬圈……”念到后面,她的面部肌肉禁不住抽搐,“圈圈圈圈,怎么那么多圈?啊!这是人学的吗?天书呢!”
短短二十四字,她竟不认识十五个,沈悦灵再是念不下去,顿时觉得挫败感由生。
大字不识几个的现实很扎心,着实有些惨目忍睹。
银珠哪敢实话实说,仍堆起笑脸鼓励,“小姐莫急,以您的聪明才智,恶补上月余,必有成效!不就是区区《千字文》,不在话下!”
沈悦灵用手推开银珠凑上来的讨好嘴脸,猛地翻了个白眼,“你家小姐学了十几年仍是文盲,再学上月余就能学会?你哄骗三岁小孩呢!银珠,不是本小姐说你,做人要诚实,你家小姐就不是这块料,即使往脸上贴满金箔,里头还是烂泥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