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德胜一边让人备车,一边嘀咕,“那小老头咋那么想不开咧?”
潘嗣同的宅子在城东,是一处极适合疗养的宅子。
吕德胜到时,潘嗣同刚看完大夫,侍奉在身边的两个弟子,一个跟去拿药,一个进去告诉他吕德胜来了。
潘嗣同正磕着眼闭目养神呢,闻言,也只嗯了一声。
吕德胜进来后,不客气地坐在榻边的小凳子上,“老潘啊,你还好吧?”
潘嗣同没好气地道,“死不了。”依旧没有睁眼。
吕德胜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因为你就算气死,依旧改变不了大黎四分五裂的现状。”
这次,潘嗣同气得睁开了眼睛,“要不是你这个祸头子带头反了,晋王、诚王和谢湛未必会反,大黎肯定还好好的呢。”
吕德胜笑他,“这话你就骗骗自己吧,即使他们这会不反,以后也会反。”
“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吕德胜,你是首祸者,亦是大黎的罪人,你掀起了战乱的祸端。”
这话吕德胜就不乐意听了,“你这是粉饰太平,我不反,这天下就不会乱吗?”
“鲜卑胡虏狼子野心,都冲进家门了,他宋墨在干什么?在残害忠良!但凡他宋墨早点启用秦家,北境晋阳不会丢,进而雁门、代郡也不会丢!”
“我们不反的话,大黎是完整了,大家一起整整齐齐地被鲜卑胡虏屠杀殆尽。”
“吕大人,吕大人,我家山长还病着呢。”潘嗣同的大弟子连忙告饶。
潘嗣同要被他的话气死了,“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气我的?!”
“就算你是病人,也得讲道理吧?”吕德胜小声嘀咕,“你就会指着我的鼻子骂,你怎么不往上呈个奏折,骂宋墨昏庸无道?你不敢吧,肯定是你欺软怕硬才不敢的。”
潘嗣同都快气死了,他哪里没有递奏折了?他递了,确实也说了皇上,只不过谨守本分,言辞没有那么激烈。
可惜这奏折被他的学生偷偷给拦下了,这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天子有错,我们身为臣子,反抗的方式大可不必如此激烈。”
吕德胜撇嘴,“如果我反抗的方式不这么激烈,现在估计不是我来看你,而是你去坟前看我了。”
潘嗣同又被噎住了,“皇上现在年纪还小,你就不能看到先帝,看在太祖太宗仁宗等份上,容忍一二吗?”
“他宋墨也不曾看在先帝的份上对我宽容一点啊,先帝都没让我陪葬,他宋墨倒好,一上来就要我老命。”
“山长山长,喝杯蜜水,一会就能喝药了。”潘嗣同的大弟子连忙上前,省得两人又吵起来。
喝了蜜水,潘嗣同的情绪平复了些许,思及目前的乱局,他伤感地道,“大黎养士二百载,你我都深受皇恩,就要结束于此吗?”
吕德胜不以为意地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你不知道啊?从来就没有千年的王朝,大黎两百年,气运到头了。”
见潘嗣同又瞪他,吕德胜想了想,给他讲了屠龙少年,终究变成了恶龙的故事。
这故事是他从闺女那听来的,听完后,觉得挺有深意的。
潘嗣同听完这个故事沉吟不语。
没多久,潘嗣同就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吕德胜等他喝完之后,才道,“我说老潘,你有这闲功夫生气,还不如为咱们平州多培养点人才,加快速度结束这乱世。”
潘嗣同气结,听听,这像话吗?这像是对一个病人说的话吗?!不让他多休养,还催他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