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影唯咲整宿没能睡好。
闭上眼,脑海里就是千切豹马放大的脸庞。好像连当时的热息都近在眼前,同她不觉放轻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渐渐涌上的窒息感又让脑海中那副轮廓越发的清晰。
明明只是在昏暗天色下猝不及防的一次情不自禁。
等到世界寂静,却像那几帧画面被按下了循环,在她合眼后的认知里反复上演。
……睡不着!
御影唯咲猛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开始发呆。
回家路上,她和千切豹马什么都没有说。两人一前一后,没有玩笑、没有追逐,没有人提起那个亲密的吻,也没有人追问亲吻背后的意义。
有的只是隆冬里微妙的燥热,四目相接时不安的回避。
还有少年嘴唇上小小的创口,刚渗出血来,千切豹马便用舌一卷。很平常的举动,却被御影唯咲恰好地捕捉,心里就如猫抓一般浮想联翩……
千切豹马便如在包庇她的罪证,又像在珍藏自己的宝物。
灵魂都变得轻飘飘的,心却充盈无比。
想着想着,御影唯咲就忍不住勾起唇角,缩回被窝里憋笑。
-
可是,他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
拂晓时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御影唯咲难得起个大早——与其说起得早,不如说是根本没睡好。
但隐秘的雀跃压过了疲惫,她生平第一次觉得天亮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千切明里在浴室洗澡,千切豹马在厨房准备便当。
御影唯咲一边整理领口的丝带,一边钻去厨房,倚着墙壁欣赏千切豹马左支右绌的模样。
虽说比起她在厨房时的狼狈,千切豹马已经显得优雅太多。妈妈留下的粉红色围裙穿在他的身上宛如量身定制,和那头惹眼的红发相得益彰。
御影唯咲趿拉拖鞋的脚步早就引起千切豹马的注意,他背对着没有回头,如常抱怨:“不要那样走路,噪音很大。”
御影唯咲拖长了尾音:“刚睡醒就要逼我踢正步吗?”
千切豹马被她胡搅蛮缠的顶嘴顶得一时无语,想和她吵上几句,回过头却撞上御影唯咲笑眯眯的脸。
御影唯咲像是没有看出他片刻的出神,主动迎上前来,张开嘴:“啊——”
千切豹马怔住:“什么?”
御影唯咲便指指油锅里金黄的豆腐:“喂我啊。”
千切豹马的眼神暗了一瞬,又见御影唯咲倾身过来,靠得更近了些,蹭蹭他的手臂:“不然你在想什么?想亲我吗?”
千切豹马的耳根一瞬间红透,藏在红发里无迹可寻。御影唯咲眼见他从厨具里挑出一双筷子,佯装没有听见玩笑,铁面无私地递了过来:“自己夹。”
“赤豹——”御影唯咲再次拖长尾音,回应她的是千切豹马更加坚定的拒绝。
不过御影唯咲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索性侧过脸,对准千切豹马躲不开的脸上一亲。千切豹马后仰着试图躲开,油锅里却来不及关火,噼里啪啦的热油仿佛为主报仇,精准地溅上了御影唯咲的手背。
御影唯咲倒吸一口冷气,虽然是轻得不能再轻的疼痛,但她惯爱耍贱的嘴已经本能一般:“——豹马,我好痛。”
千切豹马身形一僵,面前就是御影唯咲怼来的“伤口”。搭配御影唯咲故作可怜的表情,哪怕明知是做戏,这点烫伤还是让他的心揪了一下。
千切豹马板着脸把她拉去洗菜池边,开了冷水哗哗地冲。
御影唯咲猛一缩手:“好冷。”
却被千切豹马未卜先知地捉住手腕,躲避不得。御影唯咲只好任他双手抓着自己,水流从两人的指间穿过,手背一片冰冷,掌心却时不时擦碰到千切豹马温热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