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处,湿热的沼泽上腾起层层水汽。
配合上诡谲生长的树干枝丫,整片区域就像是被迷雾笼罩了一般。
静谧的空气间,忽得传来一阵窸窣。
一丛低矮的芦苇蕨叶从中分开,显出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头戴藤帽、身披黄皮衣的沼泽民,脚踏竹筏,一手撑着长杆,在水面缓缓滑过。
竹筏的间隙里渗出河水,打湿了沼泽民的草鞋,也打湿了一个女娃的裤脚。
沼泽民皱了皱眉,摘下帽子戴在女儿的头上。
下一刻,微微的细雨从林间飘落,润湿了沼泽民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
“下雨了!”小女孩看着水面的波纹晃动,这才意识到,“老头子,我们快回去!”
“盈儿!没大没小,叫谁老头子呢。”沼泽民笑骂道,“只是小雨而已,而且村子里交待我们做的事还没做到呢。”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沼泽地的人总是老得快,自己不过刚到中年,脸上的褶皱就已经与村老们差不多了。
在石鼠镇,那些帮派的大人物戏言。
沼泽民们一辈子只有两个年纪,一是没长大的毛小子,二是已经成家的老杆子。
女儿只有五六岁,此前一直跟着妻子,直到妻子去世,沼泽民才从石鼠团的驻地赶回来,方便照顾,其实真正生活在一起的时间不长,被嫌弃老也是正常。
不过小女孩看起来并没有多想,只是急道:“老头……爸爸,那我们快点过去,别淋雨生病了。”
“前几日的烈哥、胜哥,村老们就说他们是淋了雨才变成那样的。”
“好好,我们快些走。”沼泽民一撑长杆,竹筏又向前蹿出一大截,留下一道浪白的水花。
不过他心里清楚,阿烈和阿胜这两个人的遭遇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是血蜘蛛造成的伤势。
村老们不过是为了安抚大家的人心,才谎言两个年轻人是得病虚脱成那样的。
说来也奇怪。
阿烈和阿胜虽然算是村子里年轻一辈的好手,但也不至于能够从血蜘蛛的口下逃脱出来。
他们醒来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记得被血蜘蛛们围攻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难道是奋战之下,激发了潜能,一路杀回村子口……最后还是力竭倒地。
具体的情况,沼泽民也是不知。
两个年轻人也被村老们带去祠堂,既是养伤,也是隔离观察,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身上会不会还残留有寄生幼体。
估计十天半个月都不能与人接触,直到确认没事为止。
而关于他们这次去给外人引路的经历,也是会报告给村老们。
都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情。
沼泽民要干的活,是去与石鼠团派来的头目交接。
他摸了摸腰间的袋子,里面装满的都是开币,沉甸甸的——就像他的心情一样。
沼泽民名为‘林实’,以前是黄水村派往石鼠团负责联络的专人。
黄水村受石鼠团管辖,林实能有这个身份,在村子里的地位也是很高,丝毫不亚于长辈村老和负责带队外出贸易的华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