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蝉心中不是滋味,不知开口说什么,日光穿透窗帘,播撒暗淡的光辉,不算全然黑暗,她躺在他的怀里,几度想要抬头看他,又不敢看他。
久到她以为他已入睡,男人的掌心忽然抚上她的脸颊,似在确定怀中之人是否真实。闻蝉认为那种笼罩自己的情绪确切地说不是负罪感,更多的是心疼,他这半年如何过来?债务是否已经偿清?问题很多,她却像被封住唇舌,一个字都讲不出。
无妨,他们是同一张镜子的正反面,照应彼此,周见蕖适时开口,讲很多。闻蝉怀疑他把此生最长的一段话在此时说尽,婚礼上极有可能不发一言。
“我不问你,是因为我什么都知道,不需要问。那时秦博恩催我清仓,骂我蠢,他不懂你,我懂。你讲亏欠那个死人,那我不妨输得再惨一些,才称得上帮你偿还。这件事已经了结,多说无益。我恨过你,但没有因此觉得不再爱你。况且你做得很漂亮,输给你的感觉不算全然的差,杨孝章为你感到自豪,虽然你并不需要他的肯定。”
“等等。”闻蝉急切打断,他还以为她要追问父亲的事情,不想她重点在前一句,“你终于肯讲你爱我?”
他讲过吗?周见蕖意识不到,按住她的头表示不满:“没有。”
“你刚刚说了。”
“你听错了。”说不说真的有那么重要?他是实干型,拒绝浪费口舌。遑论太了解这个狠心的女人,就算他讲出口爱她又如何?是会阻止他登上那艘邮轮,还是放弃轧空他的念头?都不会。话语是最廉价的东西,毕竟成本只是唾液。
直到此时,闻蝉才敢回抱住他,贪婪攫取属于他的气息,陌生又熟悉,明显感觉到他瘦了一些。
“你再讲一次,我想听,想要你的爱。”
他无奈发笑,因她的回应彻底放松,手却恶意地捏她脸颊:“你对我做那些事,险些弄死我,让我负债千万,然后和我说,想要我的爱。杨清露,你才有病。”
又一次理亏,闻蝉无言以对。
周见蕖话锋一转,提及她刚刚对那位阿姨的说辞:“谁是你丈夫?”
闻蝉嘴硬,师承于他:“你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
“取得法律凭证之前,我不想跟你讲太多话。”他仍耿耿于怀一张结婚纸。
“我有计划回去的。”闻蝉向他坦诚,未来的计划中绝对有他,“Jayden还小,被迫随我一起来泰国,有些水土不服,我打算明年春天左右回越城,时间刚好……”
“Jayden是谁?”
闻蝉平静作答:“婴儿房里的那位宝宝,我们的孩子,出生于十一月一日,性别男,还有什么问题?”
“你确定他与我有关?”
忍无可忍,闻蝉赠他一掌,深知他并非质疑她的不贞,只是对于繁衍后代这件事毫无兴趣。她确信他一定有在思考,已经出生近两个月的宝宝能否塞回去,塞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