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老章家门口围了一群村民,像一堵堵密不透风的人墙,把老章堵在家门口,大家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现场嘈杂得如同炸开了锅。
老章满脸疲惫与无奈,额头上的皱纹像是被重负压出的深壑,他眼眶泛红,扯着沙哑的嗓子说:“我说,我告诉你。小兄弟,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来帮助我的,还是来给我火上浇油。我老婆最近没有给我好脸色,我没有在意这些,她说我无能我就点点头,我也没有跟她多争辩。”
警察林玄身着笔挺警服,神色严肃,腰间的警械在日光下闪着冷光,听了这话,眉头拧成个“川”字,不耐烦地挥挥手,提高音量道:“如果是这样,似乎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老章你得和我们一起去局里接受调查了。”那不容置疑的口吻,让周围村民瞬间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又是一阵嗡嗡议论。
这时,章羽财上前一步,他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在这灰扑扑的村舍间格外扎眼。他抬手揉了揉脑袋,不紧不慢地说:“且慢,林警官。这一点我觉得足够了,老章和他老婆似乎不是很默契,基本上的生活节奏都不同,即便是这一点也无法证明他有杀人动机。”
林玄这次真的急了,脸涨得通红,额角青筋微微凸起,他瞪大眼睛,指着老章大声嚷道:“你都没有问到什么有价值的答案,老章杀人那是板上钉钉的,如果说硬要给他平反,那说明他还有点良心,杀了人还知道报警自首。”
章羽财心里对林玄的话产生了歧义,只觉得林玄过于武断,全然不讲道理。他环顾四周那些村民探寻的目光,满心无奈,理智在脑海里拉扯着他——要是解决不了眼下这事儿,那就是自己还没摸透情况;况且现在还没立案,说“平反”更是无从谈起。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决定继续问下去,毕竟此刻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对话,实则都是在暗中试探,真相没准就藏在老章接下来的只言片语里。而周围村民们,仍是伸长脖子、竖着耳朵,谁也不想错过这场家门口的“大戏”。
上午的阳光慵懒地洒在斑驳的院墙上,老章家门口那棵歪脖子树投下稀疏的影子,像是一幅被随意勾勒的素描。章羽财身形斜倚在树干上,指尖夹着根烟,青烟袅袅升腾,模糊了他那双透着锐利的眼睛。突然,他微微转头,直勾勾地盯着老章,冷不丁抛出一句:“你觉得我咋样?”
老章像是被这没来由的问题砸懵了,嘴巴微张,愣了好几秒,脸上的神情像是瞧见了什么荒诞至极的事物,满是看智障一样的无语。他咂咂嘴,本想扭头就走,可犹豫了一下,还是顿了顿,抬眼迎上章羽财的目光,没好气地回道:“不觉得你怎么样,就说你这一头头发吧,五颜六色的,晃得人眼晕,说话也是奇奇怪怪的,跟正常人的思路搭不上边。哼,要是硬要夸你几句的话,那就是你确实很有个性,这一身打扮、行事作风,想不记住都难。”
章羽财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把手中的烟头在树干上按灭,又不慌不忙地掏出第二支烟点上,深吸一口,白色的烟雾从鼻腔缓缓喷出,模糊了他的大半张脸。“看来你的审美没有问题,就是这说话的嘴,跟淬了毒似的,有点难听。”他弹了弹烟灰,目光随意地扫向周围,那些围观村民的目光一碰上他的眼神,便纷纷躲闪开去。
“我现在不想帮你,那可不是我的性格。虽说这会儿你看我,满眼都是怀疑,觉得我不过是在这儿说大话、放空炮,要是我帮你摆脱嫌疑,你现在似乎是打死也不相信的。”章羽财耸耸肩,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像是要挥去眼前无形的质疑,“无所谓了已经,我这人向来说到做到,既然说帮你,那自然是义无反顾。”
说罢,章羽财的视线落回手中的烟上,那牌子是“大前门”,此刻在他眼里,这烟可不单单是香烟了,倒像是个倒计时的装置,每一口烟雾的吞吐,都像是在拉扯着悬而未决的时间。他慢慢的、有节奏地吸着,烟头明明暗暗,恰似他此刻忽闪忽现的思绪。他在等,等老章被这番话撩拨起心弦,继续和他对话,那些看似漫不经心的言语交锋、你来我往,实则暗藏玄机,像是平静湖面下涌动的暗潮,不知何时就会掀起惊涛骇浪,搅出这场案件背后的真相。
老章眉头紧皱,额上的皱纹拧成了深深的“川”字,他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神情里透着几分局促与不耐,提高了嗓门说道:“你之前还问我,我老婆用什么化妆品,嗐,她用的就是花露水或者面霜,简单得很。不是说我难以启齿,咱过日子讲究的就是个实在,她平日里围着灶台、操持家务,忙里忙外哪有那些闲工夫摆弄瓶瓶罐罐。再说了,长得好不好看放一边,在咱这小家里,化妆那么好看给谁看?除了我,谁还爱看一个三十多岁的家庭妇女?旁人眼里,她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淹没在柴米油盐里的妇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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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羽财静静地站在那儿,身着一袭利落的衣衫,头发虽是五颜六色,眼神却透着不符合外表的深邃精明。他微微眯起双眼,紧紧盯着老章,像是要从对方脸上的细微神情里抠出点隐藏信息。片刻后,章羽财缓缓摇了几下头,轻叹一声,话语里裹挟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暗示:“老章啊,你可能是真没看过《三国演义》,不知道曹操的心。那曹操多疑善谋、心思九曲十八弯,面上一套,心里一套,旁人轻易摸不透他的盘算。就如同你现在只瞧见生活表象,觉得一切平平无奇、理所当然,可这世事哪能都浮在明面?有些暗处的细节、隐秘的心思,恰似被迷雾遮了起来,要是不细究、不多琢磨,没准就被蒙在鼓里,错失关键线索咯。你老婆这事,说不定内里大有乾坤,可别小瞧了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琐碎日常。”
周围静悄悄的,微风拂过,带起地上几片落叶,悄然打着旋儿,似乎也裹挟着丝丝不安的气息,围观的村民们面面相觑,隐隐觉着这番对话下藏着暗流涌动,却又一时摸不着头脑。
阳光愈发炽热,烤得老章家门口的地面都泛起了热浪,围观众人的脸上也沁出了细密汗珠,现场气氛凝重又燥热。林玄警官本就因这案子焦头烂额,此刻听着老章那避重就轻、含含糊糊的话,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浓眉紧紧皱成一个疙瘩,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紧抿着嘴唇站了一会儿,突然眼神一亮,像是捕捉到了破案的关键线头,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些被遗漏的细节,于是他上前一步,伸出食指点了点老章,神情严肃至极,扯着嗓子厉声说道:“这么的吧!你把你老婆叫回来,她应该知道你的事。”
老章像是被这话烫了一下,身子往后缩了缩,脸上满是不情愿,嘴巴嗫嚅几下,嘟囔道:“她现在在上班呢,我上哪去叫她回来?工厂流水线作业,离岗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我这一喊她回来,工作丢了咋整?”
林玄眉头拧得更紧,眼睛瞪大,提高音量,不容置疑地吼出两个字:“打电话!”那气势仿佛要冲破这闷热的空气,惊得周围村民都跟着心头一颤。
老章把脖子一梗,双手抱在胸前,梗着脖子反驳:“我可不想让她回来,这件事和她这个妇人有什么关系?你们警察办案,也不能薅一头羊身上羊毛,逮着她不放吧!我老婆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伺候老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知道啥?净瞎折腾!你说……”
林玄这下彻底被激怒了,他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抬手猛地一挥,打断老章连珠炮似的抱怨,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别废话,叫你打电话给她,你就照办。要是你心疼话费,就用我的手机打。今天这事儿必须把她叫回来问清楚,少在这儿给我打马虎眼、推三阻四的,案子拖不得,你也别心存侥幸,老老实实配合!”说罢,林玄直接从兜里掏出手机,重重地拍到老章手里,眼神紧紧锁住老章,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敢不打试试”。
章羽财双手抱胸,眉头微皱,眼神里透着思索的光芒,默默站在一旁打量着老章的一举一动。随着问询深入,线索愈发如乱麻般缠在一起,他愈发笃定,找老章老婆回来问问是当下破局的关键。正想着,林玄先一步开了口要求召回老章老婆,这可真是歪打正着,章羽财心底暗喜,目光顺势投向林玄,只见林玄神色冷峻,目光坚毅,看来是有所洞察、抓到问题症结了。章羽财好奇心顿起,索性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插兜,决定静静观望,看林玄接下来究竟要怎么施展手段、拆解谜团。
老章却满心不情愿,接过林玄递来的手机,那动作迟缓又拖沓,手指仿若有千斤重,慢吞吞地悬在键盘上方。他紧咬着下唇,腮帮鼓起,脸上阴云密布,嘴里嘟嘟囔囔:“真是没事儿找事儿,她上班上得好好的,能知道啥呀,非折腾她回来……”抱怨归抱怨,众人灼灼目光下,老章还是深吸一口气,极不情愿地按下那一个个冰冷的数字键,每按一下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电话拨通,嘟嘟声响彻耳畔,老章把手机举到耳边,身子不自觉绷紧,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眼神闪躲,旁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唯有那攥紧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泄露了他心底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