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又宁最初还有一种被扒光了衣服暴露人前的羞耻感,后来鹤行允安抚他时表现出了与往常个性截然不同的体贴与少言,而这种体贴与少言渐渐的让他安下心来,他便慢慢放松下来。
到如今,虽仍别扭,他好歹能勉勉强强的说出了口,而不再是像之前一般,他咬牙克制到极致,病发至神志恍惚时,才能被鹤行允主动发现,安抚予他。
鹤行允深深的看了安又宁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冲他张开了双臂。
安又宁没有犹豫,踮脚轻轻搂住了鹤行允的脖子。
鹤行允却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将他托起来,拥进了怀里。
他有力的大手就这样紧紧的抱着安又宁,走到一侧太师椅前,将安又宁整个人拥着坐了下来。
安又宁此时已经闭上了眼,脸也歪在了鹤行允的脖颈处,他搂着鹤行允的脖子,舒服的坐在鹤行允的腿上,显然早已习以为常。
与前世谢昙总让他面红耳赤心悸不已的拥抱安抚不同,鹤行允的拥抱安抚总让安又宁感觉到十分的放松。
安又宁感受到了安全。
于是,安又宁也像往常一样,很快就迷糊起来。
这对鹤行允来说,却无异于一种酷刑。
安又宁轻缓的呼吸不断吹拂在耳边,鹤行允轻缓的抚着安又宁的脊背,心中却默念着清心咒,消退心底不断攀升的热意。
安又宁明显将他当做了不可或缺的家人对待,而不是恋人。
这种放心窝在自己怀里的态度,时至今日,都让鹤行允觉得是一种……小朋友对他自持力过度信任的盲目表现,亦是一种对他鹤行允本人魅力不够的淡然嘲讽。
他明显动了私心。
这小朋友脑子里却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鹤行允每每将人拥在怀里的时候,都忍不住暗暗自嘲苦笑。
雪音将煮茶挪到了内室,伴随着咕噜咕噜的沸水声,安又宁窝在鹤行允的怀里渐渐熟睡。
岚骧榭一时间除了蝉鸣声,滚水声外,人声不闻。
却不知过了多久,竹帘外忽有小厮探头探脑。
雪音看了一眼抱着安又宁安稳坐于太师椅上,闭目假寐的鹤行允,放下手中茶匙,悄然走了出去。
少顷,雪音再次打帘进来,面露难色。
鹤行允仍闭着眼睛养神,却对室内的动静了如指掌一般,忽然开口问道:“怎么?”
雪音知晓不能打搅到安又宁,便悄然上前向鹤行允附耳道:“谢城主来了。”
鹤行允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眼怀中小脸睡的红扑扑的安又宁,思忖片刻道:“先请他到偏厅奉茶。”
雪音却为难道:“可公子,他们是来找少主的。”
若不是为了找安又宁,谢昙怎么可能来拜访他?
鹤行允毫不意外,却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毋容置疑道:“小初不方便见人,先请他到偏厅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