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昭胡乱把话题带过去,耳根的绯红不做假,燕宜莲看了两眼,也就从容拉着困惑的燕宜蕊进了花圃。
这铺子里的人确实有番手艺,连牡丹海棠都有一两株开得灿烂的。只是这花精贵着,出了这暖龙就怕活不成。
楚昭昭让人送两盘去王府里,自已又挑了两棵小树苗。
往外走,恰好看见树下的楚莹。
楚昭昭一看见她就跟炸了毛似的,分外警惕瞪圆了眼。她猜想楚莹定是来看她笑话的,下巴一抬就要放狠话,却听到楚莹上下打量她,神色显得很难看。
她猝不及防开口:“你看起来倒过得很好。”
过得再不好,在她面前当然也要撑面子说好了。
楚昭昭轻蔑侧头:“自然是比你好多了。”
楚莹反而冷笑:“你自已过得舒坦了,那你知道始末,知道你我身份只不过是旁人的一盘棋吗?”
楚昭昭茫然看她:“什么棋子?”
身份一事都是多久前的事了,怎么突然提起来。
“不是你自已说在母亲死前终于知晓了身份,然后才借着李建安戳破这件事的么?”
楚莹唇瓣颤动下。这事是她自已说的,但话却都是旁人教她的。柳母病逝她不在跟前,说了些什么其实她也一概不知。
她只是要个站住脚,要个能用孝字压死楚昭昭的理由而已。
楚昭昭狐疑盯着她:“你现在突然提这件事做什么?”
那双圆润的眼清晰映出楚莹身影,问:“有人拿我当棋子?谁,太后?”
谁人都知楚莹伴在太后膝下,楚昭昭顺着猜也不难。
楚莹像是被刺激到,不肯承认自已被利用,不肯承认要压在楚昭昭身上的话反而压到自已头上来。
此刻点头,岂不显得她与虎作怅被蒙骗了这么许久,显得她愚钝孤行么?
楚昭昭她能懂什么,她不过就是个虚无身份没有出路的假公主而已。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她靠着不甘嫉妒和愤恨走到现在,断然没有一朝回头做出良善姿态的必要。
靠什么手段走到哪,她认了就是了,前面又不是还没有别的路。
楚莹用力瞪楚昭昭一眼,转身就走。
说她两句还不乐意了,楚昭昭哼哼两声,转头转得比她还快,走得裙摆都差点绊倒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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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回了院子,那两棵新鲜树苗就放在两边,楚昭昭捏着铲子兴味十足的自已动手。
种树根系要扎得深,她蹭得脸颊鼻尖都是灰也不知道,将捆着的树苗小心放进去填土,已经觉得有点累了。
不一会有木工行礼进来,两人合力搬着个崭新紫檀安乐椅进来。
晏乌一身绯袍站在其后,今日发冠束得板正,发尾却带上了点卷。腰愈发劲瘦了,就这么直勾勾朝着楚昭昭走来。
那么些人在旁边他也视若无睹,敛着青筋的掌一揽将楚昭昭抱起来。
楚昭昭惊呼一声,他自然擦去她额头上的汗,吻了吻她的鬓发:“回来了?”
旁边下人都自觉退下了,他抱得太紧,像是忍耐到极限,非要此刻把楚昭昭揉进他怀里才能平息戾气似的。
楚昭昭不自在举起铲子,嗔怪:“松开,我身上都是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