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时,他下意识地回头朝人头攒动的安检口看了眼,眼里闪过一刹若有似无的笑意。
*
飞机起飞,越过脉脉黄沙,飞跃在蔚蓝的大海上空,还能隐隐瞥见海岸边依然生机蓬勃的棕榈树。
而这个国家,或许生机不再。
褚一诺望着舷窗外愈发渺小的海平面,听到机舱里传来的广播声:“……欢迎回家。”
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慕卡尔的那些老百姓。
他们,还有家吗?
……
三年后,慕卡尔。
科奥警务培训会议室,长长的会议桌两边坐着来自各国的警察们,一双双求知的眼睛整齐划一地看向站在投影前,身着中国警服的年轻美丽女警官。
室外是四十度高温,地表温度近六十度。
室内干净动听的纯正英文如一抔沁入心脾的海水,扑面而来,清爽的浪花卷走了午后沉闷的昏昏欲睡。
“嘿,褚。刚才你说的水什么兵的,那是什么?”坐在下面的当地同事德坦举了下手,好奇地问。
褚一诺笑了起来:“是我们孙子兵法里的‘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意思就是谈判跟水一样,没有固定的形态。也像战场上用兵,需要根据挟持者和人质的实际情况进行变化,再不动声色取胜。”
她顿了顿,继续,“而水也正好代表着希望。”
此时一缕阳光从窗帘缝隙漏了进来,落在褚一诺的头发上,桌面上的手机“滋滋”地振动了起来。
褚一诺挂了电话,说了声“有任务”,一边解警服的扣子,一边开门往外跑去。
车上,褚一诺穿上一同前去的警务联络官沈警官递给她的防弹衣,听着他告诉她具体的任务情况。
上午,东南面的临时医疗驻扎所发生一起有组织,有目的性的武装劫持事件。被劫持人质十五人,其中有三名中国人,分别是两名无国界医生和一名记者。
维和部队,政府军警均已抵达劫持现场,第一时间控制了医疗所里的水电。
谈判已经进行了一轮,对方要求当地政府在下午四点之前释放他们被关押的十名组织成员,索要大额的赎金。以及还需要安排汽车,飞机送他们安全离开。
目前双方态度都很强硬,谁也不肯让步,处于僵持状态。
中方考虑到人质的安全问题无法强攻,所以还需要进一步谈判。
而作为中方的谈判专家,又精通当地语言的褚一诺,自然被通知前去现场协助救人。
褚一诺听完,询问:“劫持者的资料有吗?”
“有。”沈警官将手里收到的资料递给褚一诺,“但资料有限。”
褚一诺接过来,一眼就能扫完。确实是有限,不过聊胜于无。
她扭过头,目光跟随着车窗外一一倒退的景象。衣衫褴褛的平民,弹痕累累的房屋,损毁严重的建筑。
蓝天,白云,艳阳,却怎么也照不亮的纷乱世界。
*
车辆抵达目的地,政府军车警车停在一旁,另一边停着un的白色步战车。
警戒线外围着好些难民,各国记者,当地军警持枪守住进出口。
褚一诺看了眼左边,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难民。
原来临时医疗驻扎所就挨着难民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