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有阿飞,在他尚昏迷不醒的时候,就隐约听到了少年人温柔的低语,那些断断续续的话语仿佛一支船锚,让他游离的意识开始慢慢汇聚。
意识清醒后,他又装了三天的昏迷,以判断周围人的意图。
除了每日看诊的王怜花,他身边就只有阿飞。
喂他喝粥、喝药,为他擦身换衣,甚至帮他处理不方便的事情。
他叫他“小白”,他的世界里有位温小白,与现总堂主有着复杂的关系,被唤小白实在是再尴尬也没有了,后来他却越来越习惯。
阿飞每日会和他说许多的话,说自己的过去、困扰、未来,说那个素未谋面的生父,担忧是否能得到生父的认可。
他也会读一些有趣的书,描述大海风光、岛上生活,偶尔会提及他在太原的时光。
他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将自己完整地展现在狄飞惊面前,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是个充满善意的好孩子。
有时候,阿飞也会说对小白的一些猜想,在他的期待里,小白纯洁无瑕,是位世家出身的翩翩公子。
一开始,狄飞惊尽量与阿飞保持距离,他可以声色不动地温柔、温顺、温情,扮演阿飞期待的小白。
因为狄大堂主总是要离开的,不过是以假意的温情去换取生存的机会,顺便用温柔的假象去报答少年人的善良。
后来,狄大堂主恢复了健康,他需要船离开,他选择用感情去骗他。
他感激他,但他必须骗他!
狄飞惊在骗阿飞,但小白的心是真的!
狄飞惊愈跑愈快,几乎是在林间飞跃,银白色的沙滩,隐约在林木间闪现;小白的心,却一步步被封入黑暗。
本来就没有小白,狄飞惊永远不会符合阿飞的期待!
他终于奔到了沙滩上,大片大片的月光洒在身上,凉而亮,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那艘珍珠般的巨船,像一座圣洁的宫殿,静静地停在幽深的海面上。
狄飞惊只犹豫了一瞬,就俯身捡了三个木片,一一运力扔了出去,然后深吸一口气,足底轻点,借浮木之力轻巧地飞上了洁白的船头。
守在船舵处的两个年轻船夫,睡眼朦胧地睁开眼,见是出手大方的白公子,不约而同地笑出了雪白的牙齿。
然后,被两下手刀重重地击倒。
狄飞惊接住两人的身体,轻轻摆在一边,然后轻步走到桅杆处,小心翼翼地放下船帆,又回到船头,慢慢转动船舵。
白帆缓缓涨满了风,船舵也越转越轻。
这座白色的水上宫殿,已被他彻底掌控,很快就将驶离海岸,一路向北而去。
他内心深处属于小白的那一部分,鼓鼓跃动着想回头张望,但狄大堂主的头脑,绝不允许回头!
蓦然,银光一闪,狄飞惊忙松开船舵,却还是慢了一步,右手手背上一根细小的绣花针,映衬着惨白的月光,渗出了血珠。
狄飞惊疾退,那根绣花针却如影随形,呼呼地在他面前不足一寸之处往来穿梭。
好快的身手!好诡异的武器!
便是四大名捕的无情,只怕也无法如此自如地操纵一根针做武器。
狄飞惊退得很快,片刻已从船头退至船尾,绣花针却仍紧追不舍,直到将他逼退至栏杆上,才堪堪定住。
狄飞惊抬头,月光下,洁白的桅杆上,一袭红衣迎风而立。
船头一阵轻响,李寻欢也已跃身于甲板上,控制了船舵,他仿佛全未看见喘着粗气的狄飞惊一般,向桅杆上仰头,不赞成地道:“下来!”
他单手掌舵,另一手张开,李夫人红衣翻飞,轻蝶般落入他的臂弯。
“说了多少次了,嗯?”李寻欢轻声道,“不要站那么高,会头晕的。”
李夫人靠在他身边,指着罪魁祸首,委屈地转移火力:“他骗了阿飞!”
李寻欢这才转过身,彬彬有礼地道:“白公子,若需用船,直言就是,何必作出如此宵小行径?”
“我若借船,必须有个理由!”狄飞惊咬着牙,缓缓道:“可惜我的理由你们不会相信,我来的地方太远,需要一条配置齐全的大船,才可能回的去!”
“哦,”李寻欢看了眼他的妻子,饶有兴致地道,“白公子从哪里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