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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浴袍袖子随着裴东鹤的动作下滑,露出肌肉线条优美的小臂,和臂弯上一道道极细的红线。
许颂苔瞥到时,瞳孔倏然放大,猛地挣脱裴东鹤的手,反手捉住他小臂,惊讶道:“这是什么?”
裴东鹤顺着他的眼神看到自己手上一圈圈的红线,神色自若地拂开许颂苔,拢起袖子说:“没什么,几条纹身而已。”
许颂苔不信,走到床边打开房里所有的灯,再次拉起裴东鹤左手小臂,仔细观察那些红线。
距离体检抽血只有几厘米的位置,有几条伤疤似的红线密密挨在一起,线条两端包裹小臂外侧的圆,以及下面几个圆的确像是用颜料画成的,目的应该是掩盖早期留下的疤痕。
“你……”许颂苔不敢相信,“为什么会,伤害自己?”
裴东鹤笑了。笑容在明晃晃的光线下有些刺眼,他轻描淡写地说:“你这是什么反应?好像还很在意我似的。”
“我本来就……”许颂苔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没有不在意你。”
“那当时为什么要走?”
又是这个问题,许颂苔想告诉他,却犹豫着迟迟不回答。
裴东鹤也没勉强,而是换了个话题继续:“你有过情绪激烈复杂到极点,但无处倾诉、无法发泄的时候吗。”
许颂苔当然有,他当年之所以一声不吭地离开,就是因为遇到一件让他情绪激烈复杂到极点,又无处倾诉、无法发泄的事。
但他再难受,再没有倾倒的出口,也只会用运动和工作把自己累得体无完肤、无力再想,借此抛开那些情绪和感觉。
可裴东鹤究竟遇到了什么?竟然会做出这种自我伤害的事。
难道……
“是因为我吗?”
许颂苔直视裴东鹤的眼睛,却看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裴东鹤沉默片刻,半是嘲笑、半是自嘲地说:“怎么会。你可是我活下去的勇气。”
他们热恋那阵,裴东鹤也说过这句话。
“你是我活下去的勇气”。
许颂苔以前只当他是甜言蜜语哄自己开心,这会儿再听到,却感到话里有千斤重压。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能跟我讲讲吗?”许颂苔急切地问。
裴东鹤却摇了摇头,看向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可是……”许颂苔还想说什么,却被裴东鹤无情打断:“别问了。你要是真想知道,先告诉我我想知道的。”
“我……”
“如果不能坦诚相对,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
许颂苔张口想再为自己辩解几句,拖延几时,但裴东鹤态度坚决,不说就是不说。他只好叹了口气,暂时放弃,攥着那张写有裴东鹤签名的小卡走到门口,回头说了句“晚安”。
裴东鹤把他送到门口,状似无意地问:“你明天几点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