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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情感忽视
瑜姐倒是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爽快,担忧的同时也感到欣慰。
她很快托人介绍了一家心理咨询机构,据说在京市口碑很好,还给裴东鹤放了一周假,让他看完医生顺便休息一下。
裴东鹤第一次去那家机构时,先听工作人员介绍了心理咨询的相关事宜,接受了一些简单提问,然后填了张预约登记表。
之后在对方的介绍下,从机构咨询师里选了位最接近他需求的、擅长处理焦虑抑郁情绪的咨询师。双方约定好正式咨询的时间,又填了相关的表格。
第一次正式咨询时,咨询师先与裴东鹤签订了保密合约,然后让他做了几张心理测验量表,借此对他做初步评估。
医生态度温和,声音悦耳低沉,提问不疾不徐,裴东鹤答得再慢,她也不催。
问题都是围绕裴东鹤展开,从日常生活渐渐过渡到他出现激动或极端情绪的情境。
裴东鹤也没藏着掖着,咨询师问什么,他就老实说。被问到狗仔与粉丝最感兴趣的情感经历也没敷衍,把几段恋爱都说了,尤其提到最后这段,因为结束得太仓促,恋人突然消失给他造成了很大困扰。
咨询师缓缓点头,在诊疗簿上哗哗写了些什么,接着针对那位消失的恋人问了些问题。裴东鹤也借此回忆了与许颂苔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或许是因为大半时间都沉浸在甜美的回忆里,咨询结束,裴东鹤竟生出一丝不舍与恍惚,走出治疗室的大门时,脚步还跟踩在云里似的。
但幻觉不长久,当他发现自己仍然置身于没有许颂苔的当下,内心的空虚与无助再次喷涌,痛苦甚至比之前还要鲜烈。
第二次咨询,裴东鹤主动回忆了更多与许颂苔相处的细节,试图从中找到对方离开的原因,潜意识里认为只要改正,许颂苔就会回来。
虽然咨询师努力强调,恋人的离开未必与他有关,但裴东鹤还是不自觉地把一切归咎于自己。
为了缓解他的焦虑,咨询师又问了些工作方面的问题,裴东鹤的回答都冷静有条理,不像在情感问题上那么主观。
第三次咨询,咨询师终于问到了裴东鹤的童年与家庭,并让他用几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少年时代。
裴东鹤第一反应是搬出糊弄娱记那套说辞,说自己家庭和睦、父母关系良好,自己小时候过得充实幸福。说完才发现咨询师没有动笔,只是无奈地望着他。
裴东鹤尴尬一笑,在咨询师的建议下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情绪,然后慢慢沉入回忆。
他回想了好一阵,才慢慢开口,坦白自己小时候很难见到父母,他们太忙了,总是不在家,哪怕难得回来,也只是敷衍地送他个礼物,对他每天怎么过的、在学校学了什么、有没有交到朋友、开不开心之类的并不感兴趣。
他提到父亲看似器重他,给他报各种兴趣班,却不在乎他喜不喜欢。好像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或弥补自己童年的遗憾。
他提到小学时期看完父母的所有电影,暗自把他们当偶像。父母不在家的日子,他夜里睡不着觉,就会爬起来放那些电影。因为看了太多遍,连台词和动作都记得滚瓜烂熟。
他说有一次在家做作业,父亲罕见地早归,还关心地问他作业难不难。他指着奥数书上一道题说自己不会,让父亲教他。父亲颇为得意地拿起书看了两眼,却没来由地大发雷霆,把书往地上一砸。他以为父亲看穿了他在撒谎,连忙解释说自己会做,父亲听了却更生气,甚至抬手扇了他一巴掌,说:“你这小兔崽子,是不是想羞辱我!你其实跟你妈一样看不起我吧!”
他又想起某个深夜,母亲偷偷走进自己房间,温柔留恋地抚摸自己的脸。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感受母亲的温柔。其他时间,母亲哪怕出门拍戏大半年,回家也从不抱抱他、亲亲他,只是淡淡看向光脚跑下楼迎接的他,让他回屋把鞋子穿上。
小学高年级时期,裴东鹤为了吸引父母的关注,经常在学校打架斗殴。最严重的一次是跟人单挑,把对方腿踢骨折,自己后脑勺也破了个口子。纵使裴思贤都从香港跑回来看他了,宋美玉也没请假从剧组回家,只是遥遥打了个电话,随口问了几句情况,甚至没跟裴东鹤直接通话。
直到裴东鹤进入中学,宋美玉不再当演员,有了自己的公司,才逐渐把精力放回家里,放到裴东鹤身上,但也只有一丁点,那关注里还带着打量与谋划。
裴东鹤总忍不住怀疑自己不是宋美玉亲生的,但每每想起童年深夜里抚摸自己脸蛋的母亲,又只能挣扎着挥散这种怀疑。
如果要用几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少年时代——
裴东鹤想了想,告诉咨询师:“马场、温蒂、电影、音乐。”
咨询师不解地停笔,让他解释一下,裴东鹤说:
“以前我在家基本都是一个人,自从学了骑马,就宁愿在马场上待着。温蒂很聪明,我说话时,她会给出最真诚的反应。”
咨询师点头,又问:“电影和音乐呢?”
裴东鹤说:“小时候看过很多遍父母的电影,也学了挺久的弹琴唱歌,后来都陆续放弃了。”
“骑马也放弃了吗?”
“大学之后就骑得少了。学校离马场太远,工作以后更没时间。但我有空的时候还是会回去看看温蒂。”
咨询师点点头,又问他现在与父母关系如何、多久联系一次、对他们是什么态度,裴东鹤都认真答了,说关系就那样,没事不联系,对他们的态度是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