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的商望舒看不见,身后的白榆也不知道,这是钟亦箜最后的尊严。他抬起手,飞速拭去那一行清泪。他不知道商望舒还会不会在意,可是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自己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特别是,在白榆面前。
他,还没输。
被一同擦拭去的,不仅只有那行泪。钟亦箜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将他的眼睛遮住,没人知道睫毛之下,他的眼睛在说什么,他只是柔顺的任由商望舒摆布,纵使她的动作称得上粗暴。
将钟亦箜推搡上了马车,商望舒终于松了口气。
幸好没出什么岔子。
正准备上车,她却忽然想起一件事,脚步顿住了。
“桂花糕,记得吃,别藏了。”
商望舒匆匆扔下一句话。上车时却不知被哪绊了一下,险些摔倒之时,白榆竟出现在她身边,搀住她的手臂。车里的钟亦箜也掀开帘子,握住她的另一边手。
“殿下没事吧。”
声音异口同声响起,又快速归于平静。
紧张的气流在空中涌动,三人僵持在原地。他们二人像是斗气一般,都不肯松开手。
“放手!”
商望舒看看白榆,又看看钟亦箜,她瞬间头疼得不行,干脆大吼一声,从他们的桎梏中解放出来。
爬上马车,看着帘子缓缓落下,商望舒突然蹦出一句。
冲着车外,声音却像蚊子一下细小。
“我做的。”
……
今日的马车格外的香,浓郁的香商望舒整个人包裹起来,她有些透不过气。刚刚尖酸跋扈的钟亦箜也忽然沉寂了下来。
他靠着窗,轻轻拨开厚实的窗帘,闭着眼,任由疾驰的风拍打他的脸,也吹淡了一室浓香。
“殿下。”
钟亦箜突然开口。
“桂花糕还有吗?”
“桂花糕?”
商望舒满眼疑惑,不知道他突然又唱的哪一出。
“什么桂花糕?”
他沉默不语,睁开眼,凝望着窗外,蓝天白云绿树随着马车流动,他的眼里却是空洞无物。
“你是说给白榆的那个?”
商望舒翘起二郎腿,依靠在软软的棉垫上,低看看着从蒙面人那顺来的剑穗,一边揉捏着剑穗上的细线,一边心不在焉的问钟亦箜。
剑穗十分眼熟,她却实在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商望舒暗暗叹了口气,将剑穗收入锦盒,放置在暗格中,又拿出钥匙,再三确认着上了锁。
做完所有,她瘫在坐垫上,胳膊轻搭在眼睛上遮光,半眯着眼,今日的马车坐得她有些困倦。
良久,商望舒才懒洋洋的开口。
“没了吧。”
听了这话的钟亦箜看上去并无异常,他仍旧端正的挺着腰,扬着脑袋,垂眼轻扫商望舒,眼神淡漠,冷若冰霜。只是他那掐着窗帘的手,却是顿时收紧了,指甲用力得泛白。
马车徐徐前进着,车厢里沉默了许久,久到商望舒昏昏沉沉,就快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