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章跟在他身后,脚步却不似往日那般沉稳。
云暮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人都要撞到柱子了还不避让,她一把把人拉了过来:“在想什么,路都不看。”
冯章呆呆地看了他一眼,回过神后吞吞吐吐。
云暮了然,“你想问宋枫?”
冯章飞快地“嗯”了一声,“属下和他们就是想问问他到底犯了何事,如今又去了哪里。”
虽说宋枫才跟他们共事了两三年,但几人一向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春节过后,他们再回到布政坊,就听到云暮说宋枫已经革职,往后不再是金吾卫的参军。
他们原想问个究竟,但那段时间云暮忙于王家之事,下了值去宋枫家,结果扑了个空,一直到现在才终于问出了口。
那晚在云府发生的事又浮现在云暮眼前。
听了她的话后,宋枫还是苦苦哀求,让他和王明远见一面,结果比她说的更让人难以接受,王明远风流成性,再加上宋枫已经离家多年,他早就把宋枫他娘忘得一干二净。
最后还是去审了王夫人才知,他们从未想过给他娘治病,就在宋枫离家后的没几天,他娘已经撒手人寰,被一张草席匆匆裹了丢去了乱葬岗。
要不是云暮拦着,那日王夫人就会死在宋枫的剑下。
那天过后,宋枫自请解冠,“大人,宵禁时分,擅自外出,还闯云府欲救王明远,要杀要剐都随您。”
云暮看了他半晌,最后如同当年初见那般,摸了摸他的头,“初见时,我曾说过,你若是背叛我,不会有好下场。”
彼时的她终于在宫里冒了头,但因她性子倔强,始终不肯向梁文帝低头,还是吃了不少苦头。那段时日,唯有宋枫敬她,从不嫌弃她阉人的身份,唯有和宋枫在一起时,她才觉得自己是个有自尊的人。
这么多年的陪伴,对方为了她不惜满手鲜血,还为了她去学了医术,曾经为了救她甚至差点命都没了,这些都不是假的,所以,即便知道宋枫曾经背叛了她,她也还是心软了。
“当初卢家人死在狱中一事,有他策划,那几个被下了迷药的食盒就是他以我的名义送去的。”
冯章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怎么会?”
宋枫是云暮身边的一条疯狗,只有云暮能栓得住,凭谁都不会相信那件事有他的手笔。
云暮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把宋枫的身份告知他。
冯章低声问道:“大人,他葬在了何处,属下能否去祭拜一二?”
到底还是多年的兄弟,放不下也情有可原。
云暮沉声道:“即便他要杀我,你们还是要去祭拜?你们可别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们,又是谁把你们提拔起来的。”
冯章嘴唇动了动,最后苦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云暮转身走了。
初夏温热的风轻轻吹拂,枝头的落叶沙沙作响。
“我没杀他,但也不知他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