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深睨了眼手中的粥,菲薄的唇微微凝住,深邃的瞳孔中越发沉谙。掀唇,凉薄的字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明天,是唐言商的葬礼。”
葬礼这两个字,深深让平静了两天的女人身子猛然一阵。本无神的眼眸中染上了淡淡的猩红。尸体都没有找到,凭什么就说人死了?葬礼,是要给谁下葬呢?
“我……”
没有血色的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却是男人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沐向晚止了音。
“晚晚,你不能去。我不允许。”
他说,不允许。沐向晚似乎听到了身体深处,某种情感在叫嚣着,抬眸对上顾以深深不见底的眸,蹙眉,一字字坚定如许--
“我必须去。”
“以旧情人的身份么?”
阴柔的嗓音中夹杂着几分嗤然,沐向晚看着这张太过熟悉的脸,良久,低低的冷笑声悠悠传来--
“顾以深,你觉得唐言商死了,一切就回到以前么?”
不,他不该是会这么想的人。就算唐言商真的死了,消失了,又怎么样。一切都不会改变,仇恨始终是存在的,不愿提起,并不代表它可是消散。如今唐言商死了,从此在沐向晚的人生中,对唐言商,只有亏欠与为他在心中留下无法抹去的痕迹。原来这世上有一个男人,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会立刻来到她身边,不顾生死,哪怕她并不属于他。
“这个孩子,我会生下来。”
末了,女人只是微微垂下头,看着平坦的小腹。这个孩子,是她的,她在乎。
“但我要你,放我离开。”
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说出口。曾经,永远以为,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他能重新回来,她定会不离不弃。
但沐向晚也许是高估了自己的爱了,或者是,输给了唐言商的爱。
她想要,离开顾以深,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孤独生活着。这本该,就是她一直注定的生活。从生下来,到父母死去,再到之后的顾北城离去都早已暗示了,她本该生活的未来。只是她,一直没有认得清现实罢了。
离开。
顾以深笑得阴冷,看着女人白如雪色的容颜,第一次知道,他的晚晚,竟然也有这么心狠的时候。
他拼尽全力,努力活下来,却是换回一句……放她离开。
离开,晚晚,我怎么可能让你走,怎么可能,舍得让你离去。
起身,优雅之间透着冷凛。沐向晚看着男人要离开的动作,心中一涩,看吧,她又说了惹他生气的话了。
就在他离去前那一刻,身后女人的声音中染上了从未有过的凉薄与苦涩--
“即便你在美国,我当时还是坚信你会出现。”
顾以深脚步却下,即便你在美国……
沐向晚垂首,苦涩的笑挂在唇畔。真的,以为他会出现。在那辆出租车里,她从未有过的害怕,但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告诉她--
“晚晚,不用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