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下去吧。”建帝挥挥手,示意宫人退下。
坤宁宫西间,是皇后常年清修礼佛的地方,此时厅内烛火通明,隐隐能听到女子低低的念经声,建帝站在门口稍微犹豫了一下,这才抬脚踏入其中。
大厅内,一座金色的小佛像被供奉在红色木桌上,桌上的香炉插着四根香,其中一根似乎是受潮了,并未燃着,只有三缕白烟袅袅升起。
曹倾然穿着一身奢华的金色凤衣,那正是象征皇后身份的凤袍,她双眸微闭跪在蒲团之上,右手把转着一串桃木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听到脚步声,她也并未停止念经,直到感觉身旁的蒲团似是跪下了什么人,她这才微微睁眸,视线寡淡而淡漠地看向右边。
坤宁宫,已经许久没有人来造访了。
建帝、太子、花贵妃,还有那个孩子……
手指攥进佛珠内,曹倾然淡淡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金色佛像,“真是稀客啊,陛下这是遇到难处了?”
若不是有求于曹家,建帝绝不会来坤宁宫找她,他和她都心知肚明,在这后宫之中,两人充当了什么角色。
一个满手血腥,一个冷眼旁观。
又怎会安心卧榻之侧为非人。
建帝轻咳一声,也跟着望向那金色佛像,“没事就不能来找皇后了吗?”
“呵。”曹倾然扯了扯嘴角,“既然陛下这么愿意相信自己说的话,那就继续相信吧。”
建帝:……
他的后宫,为什么嘴一个比一个毒。
又是想念花宁的一天,因为她的嘴是最毒的。
“承泽在辽州举办了新元节年宴,”建帝语气平常道,“那小子,也不知道研究了什么新玩意,吵着闹着要朕与后妃前去观赏,你可想去?”
辽州么……
曹倾然垂眸,“陛下这是打算在新元节去陪二皇子?那瑾瑜呢?”
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令人不知她究竟是心疼儿子得不到父爱,还是为了给太子鸣不平,暗指建帝的偏袒之心。
“他估计忙着呢,去不了辽州。”建帝理所当然道,“但凡他能力强些,早点解决营州的雪灾,也不至于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地过年。”
他幸灾乐祸道,“真可怜,不过这可不怪朕,都怪他自己没朋友。”
自己当年好歹还有少常卿偷偷陪他过年呢。
一想到那不苟言笑、弱不禁风的男子曾为了给被罚跪思过的他送夜宵,一身狼狈不雅地爬上内廷的墙头,他眼底就不禁划过失笑与思念。
“陛下这是怪臣妾?”却不料,一旁的曹倾然听到这句话,犹如被刺中了心思一般,转头怒视着建帝,“怪臣妾没有教好太子?”
呵,是,她确实没有教好瑾瑜,连谢承泽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她的瑾瑜发明不出来炸火药,也打造不出来天府之国,更造不出什么火炕,就连一同被派出去处理雪灾,都比不过谢承泽。
她的精心培养,不过是场笑话!
不等建帝回话,曹倾然便猛地转回头,视线漠然地看向前方,“陛下既然这么喜欢二皇子,何不让他来当太子?想必建安定能在他的指引下,成为垂史的千年大国。”
她轻呵一声,望着香炉内那节怎么都烧不起来的断香,“毕竟,他可是天降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