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天子徐乾之正与当朝宰相沈北綮对弈。棋局上黑子谋阵布局,步步逼夺白子生存空间。
徐乾之略低眉看向沈北綮:“沈卿输了。”
沈北綮放下手中的白子,摇头笑道:“陛下棋艺天下无人能敌,臣甘拜下风。”
“沈卿分明是分心到别处去了。”
徐乾之也笑,棋局已经暂停他却继续落下一枚黑子,稳稳落在棋盘正中格线。他状似漫不经心地提起,“听说雍墨和雍启都向丞相府大小姐求了亲,这桩婚事沈卿要怎么定夺呢?”
当朝最有可能成为未来帝王的四皇子徐雍墨和七皇子徐雍启,都向丞相府嫡女沈阁瑶求了亲。
皇位争夺战眼见已然打响,这种事沈北綮怎么敢私自定夺,他连忙回道:“此事事关重大,微臣不敢擅自为小女许配婚事,此次觐见也是想请陛下定夺此事。”
徐乾之还在往棋盘上下黑子,他挑眉,道:“那令爱更倾心哪位皇子,雍墨还是雍启?”
是在试探沈北綮更看好哪位皇子。徐乾之今日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难答,沈北綮笑笑,“四皇子文采出众、体恤百姓,七皇子战功赫赫、谋略当长,依臣看,小女阁瑶嫁了哪位皇子都是天大的喜事。”
徐乾之略蹙眉,显然不满沈北綮模棱两可的回答,他冷冷扫了眼沈北綮,“既然丞相都说好,那便都嫁。”
“什么?”
徐乾之下完坛中黑子后,将棋盘上的白子尽数吞下。他开口道:“我听闻丞相府还有个二小姐沈阁乔,不如她去嫁了雍启,沈阁瑶就赐婚给四皇子雍墨吧。”
沈北綮脸上的浅笑当场僵住,他难得有些慌乱地摇头,“陛下,阁乔养在闺中别无所长,又只是个庶女身份,如何嫁得七皇子,只怕是辱了陛下圣恩。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七皇子还是让他另觅良妻的好。”
徐乾之扫了眼沈北綮,又笑,这回笑声响亮。他道:“沈卿这是什么话,我看你不是觉得沈阁乔配不上赐婚,只是舍不得她,不想她卷进皇子纷争中来,是吧?”
沈北綮错愕,抬眼看向徐乾之,而徐乾之毫不避讳眼里的得意——他知道自己拿捏住了沈北綮的命脉。
徐乾之接着开口:“丞相府二小姐沈阁乔,从来不参与宫中或京都贵女公子间的聚会,对外说是其貌不扬、性格孤僻,实际上长相出众、惊才绝艳,上回丞相递上来关于南疆时局的谏书,便有不少出自沈阁乔的手笔吧?”
他顿了顿,了然于胸地开口:“丞相只是爱女之心尤切,怕她露面张扬被人算计,朕说得没错吧?”
沈北綮抿唇,眼眸神采失了半分,他点头,“是。”
“臣除了期冀陛下安康、期冀国泰民安外,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阁乔能平平安安地度过此生,其他别无所求。”
沈北綮从榻上下去,跪在地上对徐乾之重重行了个叩首礼,“还望陛下看在臣辅佐多年有功的份上,圆臣这个小小的心愿。请陛下收回对阁乔的赐婚!”
“爱卿这是做什么?”
徐乾之虚虚叹了口气,他下榻将沈北綮从地上扶起,“雍启会是个良配,相信不会辜负另爱的。”
他又说:“你说想看朕龙体安康、天下顺遂,但这皇位候选人的事不定,朕如何安康、天下怎么太平?”
沈北綮还欲开口请求,徐乾之先对他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喙,“此事朕心意已决,爱卿无需多言。朕有些乏了,你还是先退下,回府好好准备二位千金的出嫁之事吧。”
圣命已下,如何可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