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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像是奔波一夜,到了此时已然脱力。连声音都没了往日的神气。
秦政半俯了身,等着他继续说。
哪想蒙恬并没有继续,而是抬手,沾了血迹的手轻牵了他的袖子。
昨日如杀神降临的年轻小将,此时惜花般轻牵了君王衣袖,柔软的玄色冕服轻贴额头,蒙恬声音里是道不尽的感激:“谢过大王。”
一旁半蹲着搀扶他的蒙毅投来近乎一样殷切的神色。
“不必,”秦政见他们如此,不禁忆及了从前,道:“寡人少时,将军也是这样为寡人挡去了多数权争。”
蒙恬听了,却不明不白接道:“大父他怪我心急,怪我不该这样急着去接他回来。”
蒙恬轻牵着他的衣袖未放,手中像是握了一路煎熬过后急需的定心丸
“可死伤不超军队二成,被俘之军臣解救了四成,”蒙恬轻声道:“大王,臣未有负大王期望。”
“好,”秦政压抑了许久的面色终于是染上了笑意,道:“尔未负寡人所望。”
终于是听到他这一句肯定,蒙恬像是如释重负似的,同样抬头报以一笑。
手中握着的袖子轻松,他最终是耗尽了浑身气力,也不顾平日蒙毅最是不喜脏污,朝着他怀里就倒了过去。
蒙毅根本来不及顾得上嫌弃,将自家被污血糊住的兄长抱了个满怀。
他忽然倒下,反而是秦政略微吃惊,问道:“他身上可有伤?”
蒙毅摇头道:“概是没有。”
要是有,估计在彻底晕过去之前还要和他喊疼。
他很是肯定,对秦政道:“阿兄怕是太过劳累。”
秦政这才放下心来,召人来将蒙恬同样抬去屋内休整,蒙毅紧随其而去。
安顿好蒙家这三位,他继而去看了此夜急行军的军士,以及被解救的被俘军士。
都是一身的脏污,一眼看去,就是多处伏击所惹上的一身尘土。
不乏有缠着带血纱布的军士,秦政露面后,下令好生照料伤兵,这才离了伤兵营。
经此一晚的血战,蒙恬定然是不能及时参与不久后的行军。
蒙恬带走的这只军队,虽损失不算太多,但同样经历了一夜血战,此时再行军,怕是不妥。
不过要他要蒙恬及时赶回,本也不是要让他跟上行军。
而是为了以免他未有及时赶回,届时他还得分散兵力去对他进行营救。
且若他同样被俘,届时敌国可用来要挟他们的筹码也就更多。
好在蒙恬最终是及时赶了回来。
而既然他未有受伤,按他的性子,即便耗尽了精力,等精力恢复后,他定会执意事后赶路跟上。
此事了结,秦政算是安心不少,也不再歇在此,而是去了军营,召集军队发出。
一路过去,他察觉身旁人安静得过分。
不仅是这一路起始,自从方才见了蒙骜那副模样,他就很不对劲。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平添了忧心与不快。
“在想什么?”秦政从高台动员军众回来,问嬴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