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一红,苍老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听到解释,想起一年前姜秀拜师的画面,黄严青恍然大悟,原来自己错怪人家了,没有所谓的戏弄,一切都是自己庸人自扰,登时后悔不已,心中全是愧疚,一刻也不愿逗留,担忧的转身离开,寻找少年的踪迹去了。
对于白月宗任何一个与刘洪亮一样的中层修士来说,像姜秀这样无法修炼的圆满灵根凡人如一文不值的垃圾一样,既然是垃圾,那不见了,谁也不会关心在意,自然也就更不可能有人会把垃圾藏起来。
然而,少年却莫名其妙失踪了,这意味着答案只剩下两种可能。
姜秀要么失望之下,意识到无法修仙,心灰意冷之下,主动离开的白月宗,要么是与谁产生了矛盾,已经遭到杀害。
一念及此,想起少年这一年以来陪伴自己的点点滴滴回忆,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黄严青越想越后悔,越想越内疚,刚刚回到月中区,不待休息,登时找来一名年轻弟子,急迫的问道:“你今天有没有去山门那里打扫?”
“打扫了,师伯。有什么事吗?”点了点头,望见黄严青焦急的神色,年轻弟子肃然起敬,抱拳一拜,不敢隐瞒,恭敬的回道。
“什么时候打扫的?”深吸了一口气,黄严青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追问道。
“中午吧。刚刚也去打扫了一回。这是我每天都要完成的工作。怎么了,师伯?有什么不对吗?”闻言,低头看了一眼地面,年轻弟子一边回忆,一边莫名其妙的回道。
“那你打扫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人离开的痕迹?比如:脚印,或者是绳子的勒痕?”望着年轻弟子坦诚的目光,满意的点了点头,黄严青语速突然加快,继续追问。
“没有。那里只有一点落叶,和平常一……”肯定的摇了摇头,年轻弟子不假思索的回道。
然而,话还未说完,一双苍老的大手却重重按在肩膀上,一对老眼之中瞬间布满血丝,泪水止不住的打转,黄严青登时激动的快要哭了,打断了年轻弟子,颤声问道:“你再好好想一下!到底有没有?想清楚了!!”
“真的没有,师伯。”
呆了一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见到黄严青这种表情,年轻弟子登时心中一跳,吓得不轻,脸都白了,还是第一次被施加这么大的压力,不敢马虎,眉头一皱,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回忆一番,再抬头的时候,给出了肯定的回应。
“好徒弟,千万别死啊!”
目光渐渐平静下来,发现年轻弟子的神色依旧真诚,黄严青拍拍人家肩膀,简单道了一声谢,转身离开,跑回台阶,登时开始认认真真,详详细细的寻找姜秀可能去的每一块区域,希望最坏的猜测没有化作现实。
然而,从月中区的台阶末端到台阶出发的山门位置,中间能够前往的地方,加在一起,两只手也数得过来。
谋害完姜秀,孔建宝又仔细检查过现场,把所有痕迹清理的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白天留在台阶上的脚印早已受到积雪融化的影响,痕迹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难以辨认。
在这种情况下,从台阶末端一路向下步行,哪怕仔细检查每一处脚印,不放过每一条台阶中分岔出来的小路,以及小路尽头一些活动或者修炼的区域,黄严青也没任何进展,筋疲力尽回到茅屋之时,唯一的收获只是精神与肉体积累的双重疲惫。
“唉……都怪我不好……要是一年以前,我没想那么多,那傻小子又岂会现在离开我?更不可能丢命!看来我们还是没有师徒的缘分啊!”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想起第一次对少年发脾气的自己,黄严青越想越气,啪的一声响,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面如死灰的叹道。
“咦?这不是……这不是我坏掉的外套吗?我记得明明扔掉了啊。怎么会整齐的叠在这里?”双眼一闭,正打算抛下所有悲伤,愧疚以及后悔,逃入梦境喘一口气,突然感觉背后一阵不适,缓缓坐起,低头一扫,黄严青登时发现了那件最喜欢的衣服,疑惑的低语道。
“啊!这里不是坏掉了吗……现在居然好了……又可以穿了……难道……小姜……我的好徒弟啊……师父错了……师父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吧!”
目光盯住衣服一眨不眨,陷入沉默,好奇心越来越强,迅速拿起仔细观察一番,黄严青登时恍然大悟,脸色一变,再也没有任何心情休息,似是抱着姜秀一样紧紧抱住衣服,悲伤的老泪纵横,嚎咷痛哭。
然而,哭到最后,眼泪干了,嗓子哑了,心情却依旧难以平静,再看了一眼外套,隐约间,似是瞧见了一年一来始终乐观开朗的姜秀音容笑貌,黄严青登时眼神变了,摇了摇头,换上了外套,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茅屋,坚定的低语不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好孩子,就算你真的死了,师父也不会让你成为孤魂野鬼的。我一定会找到你!”
话虽如此,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疲惫却很难消解,不休息的情况下,继续不知疲倦的找人,黄严青步行的速度越来越慢,再次攀登台阶,也越发吃力,当一口气攀登了七八十层,还想继续向上的时候,登时脚下一软,一个踉跄,摔了下去。
这一摔倒,身体沉重的如铁一样根本起不来,黄严青登时身不由己,迅速向着台阶下面滑去,处境危险。
幸好,其中一片区域积雪融化的速度过快,已经不再光滑,当滑到该位置时,双脚一蹬,双手一抓,黄严青登时止住势头,让自己稳稳停在台阶上,却还未长出一口气,想起少年可没那么幸运逃过别人的毒手,泪水再次止不住夺眶而出,紧握双拳,无声的痛哭起来。
黄严青越哭越是悲伤,越是悲伤哭的越发厉害,全身颤抖不止,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眼看着就要哭昏过去。
但就在这时,一道只能从记忆中再回味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响了起来。
“师父!?你怎么了?”快要麻掉的左手一抬,死死抓住崖壁边缘,天元剑越过边缘,噗的一声,一剑稳稳插入台阶上面,脚下一蹬,姜秀登时从万丈悬崖下面辛苦的爬了上来,累的趴在地上,大口喘气,脸色苍白如雪,不经意间,却发现不远处的黄严青,疑惑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