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加练习。”文无尽算是委婉。
“你学字不久,不必焦急。”蓝盼晓还是这样温柔。
游飞抱着自己的小书包,掀开里头一角字帖瞧着,小声嘟囔,“不至于说难看吧。”
他偷偷看明宝清,明宝清唇角含笑,只是下一瞬,她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眼神满是警惕嫌恶。
游飞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前方,就见前面驶过来一辆马车,车里的人刻意掀开了车帘,一只手搭在窗上,正在笑着看他们,仿佛老友重相逢。
蓝盼晓和文无尽也看见了那个人,但这里只有蓝盼晓不认得那人。
她对于眼下忽然僵硬寒冷起来的氛围有些迷茫,不安地望着明宝清,又看向文无尽。
“文秀才回来了,令慈安好?”邵阶平含笑问,似是才发现他穿得素净,尚在孝期,“歇一歇也好,否则又如那年一样撞见郭给事中做考官,又因避嫌把你涮下去,岂不可惜了?”
蓝盼晓蹙起眉,就听文无尽淡笑一声,说:“邵少卿还有闲情管我的事?这车盖上全是香灰味,可是从庙里回来的?”
“这话是怎么说呢?”邵阶平的目光从他面上移开,黏在游飞脸上,随意地问。
“做些法事,以求心安。”文无尽说。
邵阶平笑出了声,用一种令人作呕的缱绻口吻道:“我从未有过不安,我有的,只是痛惜而已。”
游飞用那双很像苗娘子的眼睛注视着邵阶平,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明宝清很担心他会突然暴起冲向邵阶平。
但他没有,他只是移开了眼,像苗娘子最常对待邵阶平的那样,无视了他。
邵阶平面上的笑容僵住了,然后消失了。
游飞不看他时,身上就没有了一丝苗娘子的痕迹,他愈发像游春生,额发到鼻唇弧度都像。
他轻易让邵阶平想起了失去的那个孩子,那也是一个男孩。
邵阶平还看过那个孩子,他有些癫狂地认为那团血肉长得有些像自己,也有些像苗玉颜。
就像游飞这样,是父母恩爱结合的证明。
“要知道,其实是我先认识她的。”邵阶平像是要证明什么,用一种黏湿湿的口吻说:“我下山崴了脚,遇见了她,她为我捣药,为我敷药。”
游飞紧攥在一侧的拳头震动起来,但又在明宝清冷冷淡淡,充满蔑视的话语中按捺住了。
“这不更说明苗娘子与你不是有缘无分,也不是有份无缘,你们是无缘无分,在她眼里,你合该只是个路人,错在她好心而已。”
见邵阶平还要胡扯,明宝清更说:“再者,老天爷偏让你三子你都输,你一个如此自以为是的人,不该自惭形愧吗?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冲着我们自述那些可笑无耻的意淫?不如自尽吧。”
文无尽和蓝盼晓不约而同哼笑出声,笑得邵阶平脸色愈发摆不住了,寒声说:“想来明娘子在这两年里多有历练,非但这般鸱鸮弄舌,连那借刀杀人的事情也做得如此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