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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母女二人之前毕竟做错了事,明宝清大方不计较,不代表人人都那么轻巧揭过去了,心里留着疙瘩,话里话外总会带出来。
老苗姨不比明宝盈在考试那日受了朱姨的恩,又与明宝珊是血亲姐妹,说了一场夜话也就释然了。
她也不比蓝盼晓柔善包容,退一步,彼此都能过去。
老苗姨有脾气,是冲她们摆了脸色的,奈何朱姨死皮赖脸,笑脸迎人的,明宝珊又小心翼翼,再加上她这样用心费神的做了这条毯子,软声软语地唤她阿婆,老苗姨素来吃软不吃硬,当然被她们降服了。
小毯真好啊,将老苗姨一裹,成了回到襁褓的绿芽儿。
明宝锦同游飞两个拿着簸箕往西跨院去,把那些干果壳都倒进燃烧着的灶洞里,火光将她的面孔映得像云霞一样,而那双黑亮的眼睛里,却蒙着一层薄薄的怅然。
‘阿婆绝不是难相与的人,论起来,家里难相与的还得是朱姨,可她如今也软了。若是林姨也能别老那么绵里藏针,把心放在自己身上,过一过她自己的日子,同老苗姨在坊间逛逛,同卫二嫂一起点豆腐,同曦姐坐下来绣绣花,咱们这一家子该有多好啊。’
灶头上煨着几个芋子和三碗蛋羹,小灶的油锅里上还烹着两个炸糕,中午人少,就吃得简单些,大菜都在晚上。
本来应该蒸四碗蛋羹的,但林姨不知上哪去了,游飞出去找了两圈也没找见她。
老苗姨打了个瞌睡,又是精神抖擞,把蛋羹一碗碗分好,加糖的加糖,加酱油的加酱油,道:“别管她。”
吃过饭后,林姨还是没有回来,灶洞都彻底凉透了,明宝锦和游飞将柴灰都扒了出来,存在桶里等着播种时随种一并撒在田里。
这一切做好后,明宝锦就要同游飞一道看书去了。
林姨突地从
角门的狭道里冒了出来,两方人打了个照面,林姨惊了一惊,捂着心口。
“林姨去哪里了?”明宝锦问:“吃了吗?”
林姨摇了摇头,明宝锦就说:“灶上还有芋子,不够吃的话,再蒸煮个蛋也就是了。”
长大是一个过程,但也可以是一个瞬息,明宝锦对于林姨的介怀和敌意也在今日释然,看着林姨从身侧走过,明宝锦忽道:“三姐姐去女学了。”
林姨回了回头,又点了一下,道:“她不用我操心的。”
“如果三姐姐和小弟的情况掉转一番,您的心还会像现在这样,也拴在三姐姐身上吗?如果是,那我就原谅你一切的偏私,因为跟孩子分隔两地,跟丢了一颗心也没差别。”
明宝锦的这个问题把林姨钉在了原地,她晃了一下脑袋,似是赶走了一只无聊的飞虫,眼神比两个少年还要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