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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黄嬷嬷脸色大变,明宝清就知道自己找到妹妹了!
“你家夫人还真有本事,会使这灯下黑的把戏,连猎犬都甘拜下风。”明宝清说罢就要走,黄嬷嬷回过神来,一把抱住她的胳膊,明宝清抬手一刀就割了过去,袖口皮肉都破开了,黄嬷嬷痛得矮了身子,却又去搂抱住明宝清的腿,连声哀求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是我们娘子救了你家二娘子啊!女官、女官您听我说,可别冤枉了我家娘子啊!”
黄嬷嬷这话叫明宝清一皱眉,就见宋氏也从廊下跑了过来,护着黄嬷嬷,又畏惧地看着明宝清。
“真的真的!我们夫人昨夜跟去了,才救下了你们二娘子。”黄嬷嬷见她迟疑,连忙又补了一句,这话也就把真凶也挑明了。
明宝清觑了宋氏一眼,也懒得质问她为什么救了明宝珊又不将她送归。
宋氏毕竟是张家妇,如果黄嬷嬷所言不虚,宋氏一时间真动了恻隐之心救了明宝珊,恐怕也正在懊悔该怎么处理她。
“一切待我见到妹妹后自会有定夺。”
明宝清将自己的袍子一扯,垂眸只见一片浓沉的黑色,黄嬷嬷手臂上的那点血根本没在她的衣服上显现出来。
‘还是深色衣裳好,见了血都看不出,难怪北衙军的官袍都是乌黑深青。’
明宝清心想着,重重将马鞭挥在地上,劈开响亮的一道尘埃。
宋氏在这一记鞭声中抖了抖,颤着声道:“嬷嬷,嬷嬷,明二娘知道郎君的那些事,郎君又对她下了死手,这事没有个善终的,我备好细软,你,你带着宝儿回益州去躲一躲吧!”
明宝清将明宝珊从油坊救出来接到家中安顿好时,明宝盈站在户部官署的门前,偏首听严观的手下快马加鞭递来了这个消息。
“多谢告知。”明宝盈轻声说,然后跨步走进了官署,一路往户部存放积年账册、副券的屋子去了。
人是大理寺抓的,但账册和副券却是刑部比部司派人押走的,比部司专门审查与银钱利益牵扯的案子,所以这一项也是该他们的。
明宝盈瞧着屋里的几处空,总有四五个大箱子就那么抬走了,比部司要把钱挖出来,账本上全是假的,应该从驾部司那几个郎中、外郎下手才是,只大理寺这一回倒宽容起来,说他们有品级有官身,一板子都没打,每日在牢狱里还有笼饼白粥可食,提出来审一审又送回去,不过是形容落拓一些,皮肉并没有半分损伤。
倒是户部司几个小官日日被审,活像个被推到台前的靶子,明宝盈进不去大理寺,孟容川昨日因有驾部司的事务要请教原本的驾部司郎中,所以特许入内。
他出来时特意绕了一绕,瞧见了睡在草席上的张老主事,只是叫了他几声他都没醒,差点以为他死了。
后来隔壁牢房的老算官说他昨夜被提审了一夜,刚回来没多久,这是累得睡死了。
孟容川没敢带任何的吃喝进去,在这种事情上稍有不慎,自己也要断送,他盯着老主事鼻端的干草看了许久,的确有翕动,这才离去。
驾部司的官员进了大理寺,彷佛只是被软禁起来了,刑部几番催促还是无果。
‘这就是撇着张郎中不去审查的缘故吗?想等他自乱阵脚,好将这数年的银钱都一并掘出来?可除了二姐姐这一桩事之外,张郎中还真算得上沉得住气,若他一直这么沉得住气,也不去动那些赃银,如驾部司那些官员一样,陛下总不会一直忍下去。可若陛下强令大理寺动重刑,又或者勒令大理寺将这件案子的审理直接移交给刑部,只怕惹得朝中人人自危,礼部主客司刚被情理过,眼下又轮到驾部司,届时朝局不稳,定然有人生事。’
明宝盈一路思量着,回了度支司院子的时候,迎面就碰上了张六。
她一脸凝重,倒很符合张六对她的揣度,明宝珊一夜未归,她自然要担心的。
不过张六没有去招惹明宝盈,只是含着笑脚步轻快地从她身边拐走了。
张六走过时带起的风都有一种令人不快的触感,明宝盈恨不得一刀把他心窝子捅穿,但却只是闭了闭眼,忍下心头怒气。
‘宋氏还真是瞒着张六把二姐姐给救下来了,奇了。’
明宝珊没在宋氏手里遭什么大罪,只是跌脏了衣裳,摔紫了膝盖,眼下已经换了衣裳,在榻上睡了一炷香的时辰就醒了,推着朱姨出去说要见明宝清。
明宝清走了进来,见她瘦纤纤一人躺在被子里,眼里就涌出怜惜之情来。
“大姐姐,大理寺如今是不是还没有证据抓张郎中?张家是不是还好端端的?”明宝珊一把握住明宝清的手,见她点了点头,就道:“我也许知道张家私卖驿券的进项是用什么法子藏住的!”
这话叫明宝清也惊讶了,她道:“张六竟蠢得连这事都告诉你了?”
明宝珊抿了抿唇,道:“他倒没有直说,是我自己的猜测。他曾提及张家有一间酒窖,就说是存了几百坛的好酒,几十年的上百年的都有,我看是不可信,存着这么些好酒的酒窖怎么会那么籍籍无名?而且酒不能轻易开坛,那些存酒是酒是水都两说,就算是酒,难道就真存了几十年?但我听张六得意洋洋地说酒卖得怎么怎么好,竟像是不缺主顾的样子。这件事情张六只提了一次,是他醉后呓语,那日他给我买了一套鸽血石的首饰,同我及笄时得的那一套品相相差无几,我觉得太贵,恐他是拿了家里的银子,想要他退回去,但他不肯,说起家里有这样一个会生钱的酒窖,还说若是连妆点我的银子都没有,他还养着我做什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