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收了碗碟送来了热水,房门一关,明宝清见严观倚在外间长塌上想心思,就不管他了,先进屋里去洗漱。
等洗漱完出来,严观几乎像是没动过,明宝清出来了他才回神,坐直了身子。
“怎么了?”
“只是在想这个林辅翼,他这人言行相悖,好生别扭。不知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明宝清觉得他只说了一半,在他身侧坐下,歪着脑袋看他低垂面庞上的神色。
严观与她对了一眼,笑了起来。
“是不是有些难过?他对阿娘出言不逊。”明宝清轻声问。
严观没说是与不是,只道:“她以血肉养育我,我没觉得有什么羞耻的,只是她总是在做违心的事情,而我没办法带她脱离那境遇,是我无能。”
明宝清起先觉得自己喜欢严
观,可能是因为色相,但她又觉得自己不该是个那么肤浅的,想了严观的好些长处出来,但想着想着,明宝清意识到严观最鲜明的一个优点竟然是宁跟讨饭的母,不跟当王的父。
那个父亲对他而言,从前是弑母的仇人,如今则是可能会破坏他平静生活的最大风险。
严观没有一刻后悔杀了他,对于母亲宁可带着他生活在三曲之地那种地方,也没有带他去认那个身为天潢贵胄的父亲这件事,他也没有一点怀疑和埋怨。
严观恨晋王,恨得干干净净,非常果决,没有一点摇摆,更遑论什么愧疚,什么大逆不道。
只怕是站在萧世颖和萧奇兰跟前,他都是如此态度。
明宝清没有说什么劝慰的话,道理严观都明白,他安慰游飞的时候都说过了,他只是感情上过不去。
所以明宝清只是说:“我就喜欢你这样。”
严观眼底有笑意和不解,“哪样?”
“你是儿子。”明宝清说。
严观困惑地点了点头,道:“难道我长得很像女儿?”
明宝清轻笑一声,又道:“但却向着母亲。”
“这又怎么了?”严观似乎有些懂了,但又并不全然领会。
“儿子很少全然向着母亲的,尤其是父母之间有龃龉的,儿子就算面上会说几句好听的,打心眼里也是向着做父亲的。”明宝清托着腮,道:“我见到的儿子都是这样,只我阿兄除外,所以他虽为嫡子,我父亲却总是压着他,若不是二郎太过游手好闲,三郎则年幼,他早就重此抑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