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宝珊吃完了这一碟又香又脆的炸鱼皮,又喝了一盏薄荷茶清口,侧身趴在老苗姨背上瞧了眼她膝上的黄历本,然后起身穿鞋。
坐在老苗姨对面塌上正串铜钱的朱姨撩了下眼皮,道:“哪去?”
“去铺子里瞧瞧她们打理得怎么样了,再制些香粉备着,明儿我打算开门了。”明宝珊说。
老苗姨合上黄历本,道:“再歇两日吧。”
明宝珊摇了摇头,道:“再歇人就懒了。”
“胡说,这些天在家你手里也没停过啊,小莲她娘不是也替你接了几件老客的活计?”老苗姨道。
“那点活计算什么,都是曦姐做了。也就是她回乡上看纸坊的时候我才接手做一点。”明宝珊整了整裙摆,见朱姨搁下手里的铜钱串,知道她是想跟着一起去,就道:“阿娘把钱串串好吧。小妹驾车带我去的,铺子里不也还有二嫂、霜降在呢,没事的。”
朱姨挺起来的腰又歪了回去,撇撇嘴说:“这么大个人还要小的给你驾车,啥也不会。”
“马不听我的我有什么办法!”明宝珊被说得有点发臊。
老苗姨笑道:“别听你阿娘的,她就这张嘴了。其实畜生通人性,你瞧着那些马儿、骡子就怕,牵个缰绳也哆哆嗦嗦,它们也知道你怕,就欺负你,不听你的使唤。不过么,她们都降得住,你降不住也没关系。”
“就是。”明宝珊‘哼’了一声,裙摆在门边一晃,出去了。
朱姨见她出去了才抬起眼,侧了侧身子歪过脑袋往门外瞧,听见明宝锦和明宝珊的笑声响起,又见她们在庭院牵手朝外走去,她才缓缓摆正了身子,一看手里的钱串子,‘呦’了一声,道:“这是数了几个了?”
老苗姨也‘唉’了声,道:“瞧我这记性。”
朱姨就见她下榻往屋里去了,回来时拿了个木板子往朱姨眼前一放,那木板子有个算盘那么大,中间挖了十条槽,刚好可以竖着摆下铜钱。
“元娘给做的,一条槽放满就是一百个,一盘摆满了就是一贯钱,不用数。”老苗姨说:“她做了三个,还有一个被三娘拿去户部钱库用了,余下这个是预备着给你带去铺子里用的,叫我给忘了。”
“嘿!”朱姨喜欢数钱,跟得了个新玩具似得就玩起来了。
明宝珊和明宝锦这就往铺子里去了,这几日她的确也没有闲着,又招了几个绣娘,已经住在铺子后头,由霜降看管着在做工了。
卫二嫂可以帮着朱姨管店,性子吃苦耐劳,也是在人前历练多了,没有初来时那样拘谨了,但做不了制衣裁缝的活计。
而小莲这丫头越长大越是沉稳,是个内秀的,只不过在裁缝这件事上也没什么天分的,倒是明宝清做的那些绣架,拿过来的时候胳膊腿都是分开的,小莲一个人搭了一个晚上,一点错处都没有,且小莲很会做点小玩意。
譬如皂团和澡豆这种小东西,霜降在从前主家就是做些两样的,同明宝珊一起回忆琢磨出来的方子,两个人试了一回,小莲只在边上瞧着打下手,可她就会了,而且是越做越好。
澡豆就是豆粉加上些白芷和熏香残余的灰烬,搓成一粒粒丸状的小圆豆,用来给客人净手的。
皂团要等每年入秋的时候才做,采下皂荚来,需得煮熟捣烂,添上面粉和香粉做团丸。
皂团要滑很多,澡豆则要粗糙一些,这两样都可以再加猪胰子,加了猪胰之后就会腻很多,洗完皮肤还润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