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笺摸了摸额头,支支吾吾,“做噩梦了。”
“那正常。”泉不以为意,“毕竟画舫现在在冥河上。”
河面上不时有莲灯缓缓飘过,有的已经残破不堪,有的鲜艳如新。
灯芯的火焰在薄雾中摇曳,忽明忽暗,水面上偶尔能看到莲灯的影子,随着水波扭曲变形,像有人站在灯上一样。
小厮放好船,拍了拍手直起身,“听见前苑的琴声了吗?”
唐玉笺点头。
“那些琴师现在奏的曲子是魂曲。刚入冥河,有阴客想登船。为了防止发生事端,管事就让琴师奏魂曲安抚它们。”
“它们?”
“小玉,今日小暑,过几日就是七月半。”小厮忽然问,“七月半,你知道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人间祭七月半,鬼门大开,是中元节。”
唐玉笺好奇,“那怎么了?”
小厮指向江面。
“你看见那个姑娘了吗?”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幽暗的河面上竟然有一个红衣女子,坐在扁舟上。
黑发白肤,身形消瘦,正在垂着头浣洗青丝。
唐玉笺点头,“看见了。”
小厮递给她一面铜镜,“用镜子看呢?”
镜子有什么好看的?唐玉笺疑惑地接过。
铜镜里,江面黑黢黢的,只有一片红布漂浮着。
“……”唐玉笺缓缓抬手捂住嘴,再抬眼时,洗发的女子抬起了头。
泡了许久般青灰腐烂的面容上凹陷着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嘴唇却饮血般猩红,一头黑发变成纠缠泥泞的水藻。
似乎察觉到视线,正直直面朝着她。
唐玉笺腿软地蹲下,小厮觉得好笑,安慰道,“别怕,她是鬼,你还是妖呢,她怕你都来不及。”
唐玉笺撑着身体,声音颤抖,“你不懂。”
他出生就是妖怪,自己可是当过人的。
人最怕什么?
“……”虽说没做亏心事,但唐玉笺还是克服不了本能。
“前面就是酆都冥河,与凡间交界,后日便是七月半,届时鬼门大开,我们应该就在冥河关口上。”
唐玉笺头皮一阵发麻。
小厮说,“又可以去吃东西了,那几日凡间的人会供奉逝者。”
唐玉笺头皮不麻了,“那你下船的时候记得叫上我,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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