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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辈的询问中,身着丧服的田清一亚着声音说了自己去民权县后的经过,确定棺材内躺着的人就是九方齐愈,且并非中毒等情况身亡之后,众人便一致决定略过入殓,直接钉棺。
灵堂这边人虽然多,声音也大,但也算乱中有序,厨房那边则是忙得不可开交,丧事的时间长则两三月,短则一两个月,比不得喜事简短,所以云景初为了节约开支,并没有像之前她和田清一结婚那样全部包给酒楼,而是选择了聘请短期的厨师和佣人,还从其他清闲处抽了不少人过来打杂。
吃午饭的时候,田清一看着桌上清一色的素菜,连点肉沫星子都没有,顿时就没胃口了,脸色也沉了下去,偶尔不吃肉,她是能接受的,可连着几天没吃肉,尤其在看到周边其他桌有荤菜后,她就更接受不了了。
云景初却像没看到她变脸一样,迅速地给她夹了一些清炒菘菜、葱烧豆腐和煎豆腐。“快吃,一会忙起来,就连这些估计都吃不上了。”生怕田清一再不吃被人看出端倪,云景初夹完菜又叮嘱道。
和她们坐一桌的九方来等人,其实心里和田清一一样,一点也不想吃这么素,毕竟好日子才过多少年啊,肉都没吃腻呢,可有规矩礼仪在,他们即使再不想,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也丢不起这个人,所以在云景初和田清一夹菜后,也动起了筷子。
结果他们这一桌吃了,晚辈较多的邻桌却要闹,结果还没闹起来,就被各自长辈骂了一顿,最后只能含泪吃下本不想吃的素菜。
挨得近云家众人还以为能看出好戏,结果好戏还没上演就匆匆结束了。
曾经为争家产斗得面红耳赤的云家众人,今儿不仅难得的重聚,还特幸运的坐在了一桌,表面客气的打过招呼后就没再说话,连吃饭都没什么声音。
丧事办流水席全凭个人自觉,来吊唁的,来帮忙或者来干活的都有饭吃,和喜事不同的是,主家不用特意招待也不用一桌一桌去敬酒,所以田清一和云景初只用管好自己就行。
结果田清一刚吃没几口,正味如嚼蜡呢,青雨就跑过来了,还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李燕晕倒了,虽然青雨已经压低声音,但云景初就在边上所以听得很清楚,当即拉住要起身田清一不容置疑道:“我去看看嫂子,你留在这里招待。”
云景初说完没等田清一回话就向九方信等长辈告罪离席和青雨着急忙慌的走了。
九方信等长辈见状,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自田清一今天见到他们之后,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了。
云景初到琴海居的时候,下人们跪了一地,她还没责问,他们就先哽咽的自证清白起来,全都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没说。
无论他们说还是没说,对云景初来说都不重要,一来她和田清一早就料到瞒不了几天,二来琴海居的下人都是李燕的人,若真有那等卖主求荣之辈,要处罚自然也是李燕自己来,更名正言顺些。
进了正房,闷热的天气下,却是一丝风都感受不到,房内门窗紧闭,就连她进门,都是一进来就立马又把门关上,以至于视线都比外面暗很多。
等云景初适应后,看清的就是一脸苍白却醒着的李燕,一身白色里衣下半身盖着薄被,额头戴着抹额,连名字都还没来得及取的婴儿在她边上睡得正酣。
在云景初行完礼后,李燕就抬了抬手示意奶娘等人退下,没一会屋内就只剩下她们二人,外加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
“嫂子。。。。。。”云景初正要认错加安慰,李燕却抬手打断道:“你不用宽慰我,我晕倒也不是因为他,而是为我女儿。”说完就抱着女儿大哭起来。
云景初连忙坐到床边递过手帕安慰道:“小娘子看着颇为可爱,想必日后是个有福的,嫂子只管往好处想就是,何故为小娘子如此担忧?”
因为李燕人比较好,之前云景初又跟着她学习了一段时间,所以两人的关系远比一般妯娌关系好得多,甚至可以说是亲姐妹也不为过。
“非我杞人忧天,而是父母之命不可违也,就像当初嫁不嫁进来由不得我做主一样,改不改嫁亦由不得我啊。”李燕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后更难过了。
李燕此言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冷得云景初透心凉,自从和田清一在一起后,她就短暂的忘了这个时代的女子大部分都是身不由己的,她以前也有李燕这样的担忧,甚至为此做了最坏的打算,幸运的是她不仅找到了爱人,内心也不再游移惶恐。
“今日房内,只有你我,我只想听嫂子一句真心话,嫂子是想改嫁,还是不想改嫁?”虽然个人能力有限,但云景初想尽可能的帮助更多的女子,不为别的,就为了同是女子,同样的身不由己。
“要是可以,我不想改嫁。”原本对丈夫和爱情都充满憧憬的李燕,现在只想好好抚养女儿长大,因为她已经看透男人的无用和虚伪,片不片面的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因为九方齐愈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行,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坐好月子,其他的事,包括丧事都有我和子墨,你只要安心在家休养带好孩子就好。”云景初安慰完,又看了会小婴儿之后才离开。
云景初走了,李燕却看着门的方向有些出神,也不知道她这一次赌得对不对,不过就算不对,她也不会后悔。无论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自己,她都得搏一搏。
等田清一和云景初忙完一天又守到半夜后方才回雨竹居休息,回礼回了一天也跪了大半天的田清一累得不行,一躺下就只想睡觉,但一想到云景初还在正房等她,又强打起精神准备偷偷摸摸去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