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诸人听得此话,皆是寒毛倒竖。
沈青棠素未见过赵渊办案的模样,此刻见他浑身气息冷肃,人命在他口中只是一桩交易,活似地狱里的阎王一般。
织云眼中的爱慕之情渐渐熄灭:“您既已救下他,又何故伤他性命……他只是一介孩童,又不会碍着您什么事儿……”
“你弟弟活还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间。”赵渊自是不会同她掰扯什么人伦道义,不耐烦地敲着椅子的扶手道。
金影接替了赵渊,继续他在牢里未问完的话:“那香炉里的香,你可知是何物?”
“奴婢……知道……”
沈青棠微讶,她竟知道那香里掺的东西?
“那是奴婢自己调的香……只是未曾想到会被人用在自己身上……”织云惨然一笑道。
金影和赵渊对视一眼,继续问道:“是谁叫你调的那香?本是预备着拿来做什么的?”
织云双眸望向崔媛:“是大少夫人叫奴婢调的香……”
崔媛见诸人都望向自己,定了定心神,端住架子道:“你接着说,我倒要看你能编出什么花儿来!”
“大少夫人嫁与大郎君后,一直不得大郎君宠爱,深闺寂寞难耐……她便叫奴婢调了这香……”
“一旦燃此香,大少夫人便可在梦中与心爱之人……云、雨……”
崔媛猛然想起,那都是年少不知事的时候,才叫织云做了这事,后来被梅香发现了,梅香劝着她莫要用这些乌糟东西……
“住嘴!你这贱婢……竟敢胡言乱语!”
此刻,当着婆母、丈夫和老祖宗的面,她像是被人扒光了衣裳一般,羞愤得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
崔清雪轻咳一声:“真是丢人……”
丢她们崔家女的脸。
沈青棠似是看戏一般,揶揄地看了赵渊一眼啧啧,这男人,真是心狠……
逼得小娘子都得靠做春、梦聊解相思之情。
赵渊不动声色地看了沈青棠一眼,瞧见她幸灾乐祸的笑,暗暗磨了磨牙。
“那你用了这香,为何会失了神智?”金影得了主子的眼神,连忙揭过这个话题,接着问道。
“奴婢近来难以入眠,用的便是佛手香……”
“此香断不可和佛手香同燃,否则药性相冲,便会叫人癫狂……”
虽然不再继续用药可恢复神智,但错事已酿下,断无法挽回。
此时的嫌疑又回到了崔媛身上。
“老祖宗明鉴,昨儿妾身恰去了香雪阁,若妾真是凶手,又何必命手下的两个奴婢去救玉奴?”
“再说了,妾有千万个借口可以不去香雪阁,沾染这个嫌疑……”
“织云又是妾赐给玉奴的人,她若犯了事,妾也脱不开干系……”
“妾虽不够聪明,却也没有这般蠢笨。”
崔媛义正辞严地为自己辩解。
座上的老夫人自然知道是这个理儿,只好再问织云道:“那还有谁能进出你的寝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