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驾,驾驾!”一名名黑甲骑卒浑身浴血,朝着朔风城的方向策马狂奔。茫茫黄沙中,一眼望不到头的骑军队列正在狂奔,大多数士卒都一脸憔悴,还有左骑军的军旗在风中飘扬。他们刚刚从燕军的重重包围中杀出来,算是避免了全军覆没的惨剧。金琅卫仅仅第一轮凿阵就让左骑军元气大伤,轻骑和重骑,果然是两种战力。再加上三万黑底银虎旗在一旁助阵,凉军确实没有赢面。薛猛只得咬牙率军后撤。“将军,将军!”吴仇顶着扑面而来的寒风狂奔而来,一直到薛猛面前才勒住了缰绳。薛猛满脸厉色:“怎么样,主力都撤出来了吗?”“大部分都出来了。”吴仇急声道:“可严老将军和黎南被燕军围住了!危在旦夕!末将带人冲了一次,死了不少弟兄但冲不进去。咱们得去救人啊将军!”“什么!”“严老将军被围了!”众将士一片哗然,薛猛更是怒目圆睁。严衡可是军中老帅,谁都能出事,独独他不能出事,否则薛猛要后悔一辈子。可左骑军上下已经鏖战许久,大多数将士都是带伤而退,精疲力尽,再带着全军杀回去,无疑是自投罗网。如果这次回去救人被燕军来一手反包围,那左骑军三万人真的要全没了。“将军,我们要去救人!”“对啊,咱们从未抛弃过同袍!”“一定要救啊!”一道道声音在薛猛耳边回荡着。此刻是进是退,决定权握在了薛猛手里。“呼~”薛猛擦了一下干裂的嘴唇,面无表情的说道:“来五百老卒,要没伤的!”“轰!”四周但凡听到这句话的骑卒无不提枪,面色狠厉。薛猛无疑是铁了心要去救人的,左骑军可没一个是孬种。“吴仇,你带着大军先撤回去,朔风营转瞬即至,让他们断后即可。我去救人。”“将军,我也要去!”吴仇低吼道:“我堂堂八尺男儿,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老帅身陷重围?死则死矣,有何惧之!”这位从江南逃过来的悍将心中清楚,这一去,就是九死一生。但他也绝不会犹豫半分。“本将是左骑军主帅,我说了算!”薛猛不容置疑的看向了吴仇:“你听着,哪怕我和严帅都死了,你也得回到朔风城,牢牢守住边关!燕军要是踏进朔风城一步,老子到了地底下也要收拾你!将士们,我们走!”“诺!”“驾,驾驾!”“轰隆隆!”一语言罢,薛猛策马转身,重新向战场方向折返。吴仇眼眶通红,他知道,薛猛打定主意的事,他改不了。他也想跟着去,可这几万大军怎么办?朔风城怎么办?一名偏将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将军,我们?”“驾~”吴仇怒喝道:“全军回城!”……“嗤嗤嗤~”“啊啊啊~”“砰砰砰!”“杀!杀啊!”“保护将军!”这片战场堪称惨烈,数万燕军绕着战场团团围困,将留下来断后的几千左骑军死死咬住。黑底银虎旗各军将校之间的配合堪称浑然天成,分割的分割、穿插的穿插,井然有序。他们不仅要吃掉凉军,还要以最先的代价打赢这场仗。不能说左骑军将士不勇武,即使这样,也无一人溃逃、无一人投降。随处可见被金琅卫重骑一枪捅死的边关士卒,死相惨不忍睹。纵使你马背上的功夫再好、经验再老到,你也扛不住人马具甲的小山朝你撞过来啊。他们终于明白当初尘岳为什么倾尽一切也要打造玄武军了,合着如此厉害!“砰砰砰!”“嗤嗤嗤~”“啊~啊啊~”战场某处,上千左骑军在外围勉强组成了一道四面漏风的防线,拼死拦截外围的燕军。只因为队伍中间就是严衡,严老帅。绝大部分燕军都被挡在了防线外围,偶尔有那么几名漏网之鱼会杀进重重凉军之中。此时严老帅浑身血污、踉踉跄跄的在地面上拎刀步战,你要是仔细看,就能发现老帅的左胳膊已然空空荡荡。独臂死战~刚才左骑军与金琅卫迎面凿阵,两军死战,老帅毅然决然一马当先,率先朝着燕军帅旗杀去。他知道,与重骑兵对阵,士气定不能溃,大军一溃就是屠杀,不溃的话靠着左骑军强横的战力还能勉强掰一掰手腕。果然,有严衡冲锋在前,数千将士上下一心,展现出了惊人的战力。在接连斩杀两名金琅重骑之后,老帅终于一个不慎被砍断了胳膊,而且是蒙力台亲自动的手。若不是黎南拼死相救,严衡的命早就交代在这里了。“砰砰砰!”“嗤嗤!”“老帅,稳住!”黎南一手持枪,一手扶着严衡的身躯,目光血红。正对面,一骑正挺枪而来~枪出如龙、寒光闪闪。“喝!”骑兵转瞬即至,而黎南手中的长枪同时刺出,严衡哪怕独臂,也弯腰挥刀,直奔马蹄而去。两人一个攻上,一个攻下。“噗嗤~”“扑通!”弯刀和长枪同时命中燕军,燕骑应声落马,这位黑底银虎旗的精锐满脸不甘,只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点他就可以捅死严衡。人影重重的摔倒在地,溅起了一片尘土。虽然一击得手,但严衡还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老帅,您还撑得住吗?”黎南一脸担忧,眼中全是焦虑之色,那断臂处的伤口虽然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可鲜血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流。“咳咳咳~”“没,没事。”严衡强忍着剧痛,脸色越发的苍白无力,眼皮子逐渐耷拉起来。老将军危在旦夕~“妈的,这帮燕军杂碎!”黎南冷着脸扫视战场,燕军主力正在源源不断的包围过来,金琅卫也有重新列阵冲锋的迹象。仅靠着周围千余残军,可挡不住重骑兵的一轮冲锋啊。“咳咳咳~”“噗嗤~”“黎将军,你听我说。”严衡嗓音沙哑的说道:“你带着兄弟们撤,还有活的希望,没必要把命都搭在这里。”严衡的眼中已经没有半分求生的欲望。“不,不可能!”黎南低吼道:“将军在,我就在!将军走,我们才走!”“对,我们不走!”周围的骑军嘶吼出声,无一人愿退。“听话!”严衡抓着黎南的肩膀:“老夫,老夫活不了多久了。你还年轻,你不该死!”严衡觉得,像黎南这些年轻人都是凉军的未来,他们还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