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弯刀的柳学默默的站在陇军人群里,这般神态完全就是默认,打开城门放陇军进城的就是他。周嘉庆和赵恪行自认为能抵挡陇军两年的扬州城实际上两天都没撑得住,两个时辰,扬州城就落入了陇军手中。“为什么,为什么!”赵中海几近癫狂的嘶吼道:“柳学,我们可是亲人啊!赵柳两家唇亡齿寒,你怎么能背叛我赵家!陇军到底给你许诺了什么,啊!我赵家给你的还不够多吗!”赵中海眼中杀气凛然,要不是还残存着一丝理智,他现在一定会冲上去和柳学拼命。一旁的赵楚涛脸色惨白,原来是他那个二弟在背后操控了这一切,就是那个他一直看不上眼的赵锦安。他的二弟自始至终都没曾出现,但他知道,赵锦安一定在周围注视着这一切。柳学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赵家对我柳家到底怎么样,你心中有数!这些年来我柳家在扬州无名无望,就靠着你赵家的施舍度日,还不如曾经为商之时。我妹妹临死之前,你甚至都不愿意回来多看她一眼,这么多年,你何时去坟前祭奠过她!虚情假意的家伙。赵中海,难道你以为这些事我都不记得了吗!”柳学目光中的怒火越发浓厚,自己明明是赵中海的大舅子,平日里想见他一面却难如登天。岂不是可笑?因为在赵中海心里,赵家永远高高在上,柳家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柳学面目狰狞的说道:“今天我就让你尝尝,死亡是什么滋味~”“混账!”被柳学当面戳穿虚伪的面孔,赵中海头脑中的理智彻底消失,挥手怒吼道:“杀了他,给我上,杀了他!”“杀!杀啊!”周围为数不多的死士嘶吼着冲了上去,在重重陇军的包围中也敢悍然出手,这些人倒是真不怕死。“不要!”赵恪行下意识的想要抬手阻止,可惜,几十号人已经冲出了好几步。“嗖嗖嗖!”“嗖嗖嗖!”“嗤嗤嗤~”“噗嗤噗嗤~”“啊啊啊~”“扑通扑通~”密集的箭雨从四面八方飙射而出,甚至都不需要最前排的那些陇军步卒出手,几十号士卒就死的干干净净。偌大的庭院中又多出了不少尸体,层层堆叠,异常血腥。“住手,都住手,别打了!”赵恪行的嗓音越来越沙哑,他算是真真切切的嗅到一股死亡的味道。这么多年来无数家族起起落落,赵家却在大风大浪中屹立不倒多年,难道今天真的就是赵家的末日吗?赵恪行不再去看眼中只有仇恨的柳学,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独孤楠。这一次老人放下了一贯的高傲,几乎是恳求着说道:“独孤将军,能不能麻烦你让我和第五大人见上一面,就一面!”赵恪行知道,只有见到第五心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或许赵家才有活路。老人的嗓音有些颤抖,坚持了一辈子的傲气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只想求得一条活路。独孤楠目光微眯,看了看一脸颓废的赵家人,又看了看满身杀气的柳学,最后策马转身,弯下腰轻轻的拍了拍柳学的肩膀:“柳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别让本将军失望~”“嘎吱~”当府门关闭,独孤楠的身影彻底消失的那一刹那,赵家爷孙三人的目光彻底绝望。……府门外,赵锦安瘫坐在地上,双目无声,耳朵里回荡着的是门内凄惨的哀嚎声。难以想象这座府邸内的屠杀会是何等场景。他实在不想看到爷爷惨死,父亲被杀的景象,所以只能让柳学动手,毕竟他不姓赵。赵家的旁系都不住在这里,这里面住的都是嫡系亲眷,还有那些个护卫、下人、婢女。这些无辜的生命也随着赵家的灭亡而烟消云散。地上有两具尸体盖着雪白的纱布,丝丝鲜血正从里面渗出,赵锦安知道这是他爷爷和父亲的尸体。赵恪行可能一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惨死在自家人的兵刃之下,就和当初的南宫家一样,手足相残。赵锦安默默的看着纱布,并没有伸手掀开看一眼的打算,只是默默的问道:“爷爷和父亲,临死前有没有说什么?”柳学平静的回答道:“他们说,人在做,天在看~”“人在做,天在看。”赵锦安缩在袖袍中的拳头一紧,这是在诅咒自己不得好死吗~“窸窸窣窣~”“刺啦刺啦~”不远处,一道身影正在地上艰难的扭动着,拼了命的向远处爬行。那是赵家的嫡长孙,名义上的下一任家主,赵楚涛。赵楚涛的双腿都挨了一刀,随着他的爬行在地上拖出了两条长长的血印,这辈子他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希望了。赵锦安的目光微寒,一步步的走向了他的大哥。赵楚涛惊恐的挥舞着双手:“不要,不要过来,不要啊!”以往那个默不作声的弟弟此刻就像是魔鬼一样,让赵楚涛浑身颤抖。“大哥,我的好大哥。”赵锦安喃喃道:“你现在的滋味,好受吗?”如果说爷爷和父亲的死还能让他觉得内疚的话,对于赵楚涛,他倒是完全无感,甚至有些痛快。这些年赵楚涛何时拿自己当过弟弟来看,纯粹就像使唤下人一样使唤自己。一整个赵家都被赵楚涛视为囊中之物,从未想过和自己共享。可恨啊~赵楚涛以往的那种傲气、城府全都消失不见,只是满脸哀求的说道:“求求你,求求你二弟,饶我一命。赵家,你不是要赵家吗,都是你的,整个赵家都是你的。只求你放我一马。”在死亡面前,这些世家大族的继承人和普通人并无任何区别。“呵呵~”赵锦安笑了笑,笑容很是新森,手掌向侧面一伸。站在一旁的柳学很自然的给他递过了一把弯刀。“我的好大哥啊,你放心,赵家在我的手里,会比以前更加辉煌!”话音落下,弯刀举起。“不要!”刀锋在赵楚涛的眼中极速放大,满带着死亡的味道。“嗤!”鲜血四溅,人头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