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驾!”“驾驾!”密密麻麻的人影在大地上奔涌而过,骑兵与步卒互相混杂,一面面军旗被随意的拖在地上,沾满了灰尘。这是刚从战场上撤下来没多久的凉军主力,看模样有些溃败的迹象。凉军跑一路,军旗军械啥的就丢一路。就在大军身后三五里的位置,陇军的追兵正在尾随追杀。他们可很少撞见凉军有这种溃败的情况,一个个铆足劲,拼了命的追。空中回荡着双方士卒的嘶吼声。“驾!”“将军,将军!”“吁~”肩膀上裹着厚厚纱布的王如松勒马止步,沉声道:“情况如何?”来骑正是留下来断后的容均,急声道:“回将军!陇军主力紧追不舍,一直咬住我们的后军,甩不掉!”容均的铠甲上满是鲜血,他已经打退了陇军的好几次强攻,两边互有损失。“真是烦人的苍蝇!”破城营主将罗浮冷声道:“将军,任由他们这么追下去可不行啊,士卒们的体力很快会消耗殆尽的。请将军下令,我破城营可以原地集结,反攻陇军一波,这样就可以让后撤大军有时间重新整顿阵型!”现在凉军撤退的很乱,上下将领士卒之间互相找不到人,号令不明。罗浮心里想着这么一直跑下去可不行,还是得拖住陇军一会儿,给大军争取时间。破城营眼下是阵型最完好的一支步卒,随时可以反身厮杀。“不用。”王如松默默的说了一句:“接着向百丈关后撤就行。”“将军!这……”罗浮脸色一急,这种散漫的阵型一旦被陇军追上,可无力反击啊。可罗浮的话还没说出口,王如松就轻轻一挥手:“告诉大军,五里之后就是罗田坡,全军不用越坡而过,就地集结,占领高处准备迎战!”罗浮有些愣神,他总觉得王如松今天的排兵布阵有些古怪,要么就一鼓作气撤走,要么就集结大军反击。现在先撤五里地再反击,是个什么道理?这样的话将士们的体力不是被消耗的更多吗?而且越往后撤,己方的阵型就越乱啊。罗浮不解。一旁的吕集义却神色如常,笑道:“罗将军,还不快按王都护吩咐的做?你们破城营先行,先占领罗田坡。”见吕集义都这么说了,罗浮只好抱拳大喝一声诺,但他总觉得这两位老将军有什么事在瞒着他。见罗浮走远了,吕集义笑道:“罗将军的性子还真是直啊,非要问个明白。”王如松苦笑道:“凉军武将,不少都是这个性子。唉,头疼呦~”吕集义看了一眼王如松的胳膊,关切道:“伤势怎么样,不要紧吧?”王如松微微抬了下胳膊:“疼还是有些疼的,看来得修养些日子了。”吕集义白了他一眼:“那一刀,能躲得开,你自己找的!”王如松不怒反笑,回头望向远方嘈杂的战场:“只要鱼儿能上钩,受点伤算个屁!”两位老将军的脸上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抹阴险。……“杀啊!”“当当当!”“砰砰砰!”“噗嗤噗嗤~”“啊啊啊~”两军士卒正在互相混战,刀刀见血,拳拳到肉。留下来断后的凉军只不过五六千人,而陇军的追兵却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从局面上看,容均与付波二人只能勉强维持战线不崩溃。独孤信在远处遥望战场,冷声道:“区区几千人罢了,怎么一直破不了凉军的防线?告诉直臣,再多派点兵马,集中兵力猛攻凉军!别让王如松这个老东西跑了!”独孤信可比任何人都急,好不容易抓住击败凉军的机会,他可不能白白看着凉军跑掉。颜章轻声道:“大人,咱们也不需要太着急,他们跑不了。左右侯卫已经抵达指定位置。”“噢?”独孤信眉头一挑:“看来那两位将军的动作相当快啊今天。呵呵~那就让我们放开手脚,好好大杀一场吧。”“诺!”颜章嘴角勾起了一抹阴寒:“今天凉军是插翅也难逃了。”……“动作快!再快点!”“大家动作再快点!”“诺!”数千破城营精锐正在撒开脚丫子狂奔,人人手握弯刀,轻装简行。罗浮目视前方,神情凝重。因为在刚刚破城营脱离大军之前,王如松叮嘱了他一句话:小心罗田坡有埋伏~仅凭这一句话,罗浮就知道今天的大战不简单。数千悍卒犹如蝗虫一般在大地上略过,前方那座微微隆起的罗田坡也越来越近。其实大军若要返回百丈城,罗田坡是必经之路,只不过不是从坡顶过,而是走隔了一片林子的官道。王如松让他抢占罗田坡,一定有他的道理。“快!”“再快!”罗浮迈步前冲,同时目光正不断的扫视前方的山坡与密林,心中升起了一股弄弄的警惕。安静。太安静了。罗浮的心中有一股不详的预感。“嗖嗖嗖!”“蹭蹭蹭!”果然,当凉军距离山坡不到一箭之地时,破空声陡然升腾。“嗖嗖嗖!”密集的箭雨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当头砸向破城营。“妈的,果然有埋伏!”“敌袭!全军戒备!”“嚯!”罗浮看了一眼山头,又看了看身后前冲的大军,怒吼一声:“加速前冲,不要停!”“杀!”“杀啊!”破城营清一色的轻装步卒,连盾牌都没带,在这种空旷的地势下压根找不到掩体。也就是说躲避奔逃任何意义,只能前冲。“嗖嗖嗖!”“噗嗤噗嗤~”“啊啊啊~”箭雨落下的一刹那,凉军中就有人一头栽倒在地,血流不止。“当当当!”“嗖嗖嗖!”“不要乱!”“前冲!”破城营将士们挥刀前冲,脚步敏捷,一波波箭雨迎面射来也没让他们皱一下眉头。比起攻城时那种泼天箭雨,这样的阵仗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罗浮拼命的挥舞着手中凉刀,接连击落了好几根箭矢。此刻他的前方已经出现了一座不算严整的陇军方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