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个笑都不见。
王曦月早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她又不是来求着申氏别记恨她的。
上前见过礼,从春云手上接了锦盒过来,三两步上前,把东西放在申氏手边的桌案上,然后掖着手又退回去,也不坐,乖乖巧巧的立在堂下,声儿发软,闷闷的瓮着:“三舅母,我来给您赔礼的。”
申氏就皱了下眉:“这是什么话?今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是三娘和四娘咎由自取,如何就怪罪到你的头上?连老太太都拿了主意做了主,叫兄嫂发落处置三娘与四娘呢,老太太都不说你有错处,怎么好好的跑来跟我赔礼?”
王曦月要真是十六岁的年轻女孩儿,便也就听不出申氏话里的讥讽和阴阳怪气了。
这哪里是对她不满。
分明连外祖母都捎带上。
王曦月也不抬头,就怕叫申氏把她眼底的嫌恶全看了去:“事情来龙去脉三舅母虽知晓,可我想,大约也是我先前怎么惹了四表妹不快,才生出后面的这些事来。
况且她实打实的伤了,我同外祖母回禀过,您见了大约伤心难过,所以总还是要来跟您赔个礼才好。
我刚来……”
她抿着唇,声音都越发放软下去:“也不想在家里结仇怨的。”
申氏呼吸一滞,心道好厉害的女郎。
裴氏都死了好些年了,死的时候王曦月也就十岁?最多十一岁的年纪而已吧?
那会儿完全都还是不懂事的孩子。
后面五六年时间听说忠敬伯从来不管她,她家老夫人为躲清净去了庄子上住下,那是更管不着她了。
一个妾室执掌中馈,能教王曦月什么好的?没把她养废都不错了。
是以在此之前,申氏是真没把王曦月当回事儿。
眼下听她说话做事,面面俱到,又是个绵里藏针的性子,才知她也没那么好招惹。
可见裴氏还活着的时候,没少费心思教她。
自己是个不争气的,在内宅里叫个出身卑贱的妾爬到头上欺负了那么多年,自己嫡生的儿子都看护不住,没成想倒把女儿教成个厉害的。
裴氏真是有意思。
申氏咬着后槽牙,把心思稍稍收敛,也总算正视起王曦月:“看你这孩子说的,怎么就结仇怨了?
四娘的性子一向如此,她年纪小,不懂事,随心所欲惯了,同人玩笑起来也没有分寸更不知道度。
不过是你们小孩子间的玩笑打闹,她失了分寸活该她受伤受罚,同你没什么干系。
你未免也太多心,倒往结仇不结仇的上头想。
咱们都是一家子骨肉,可没有这样生分的话。
要是给老太太听了,八成要打你。”
骨肉是骨肉,亲不亲可得两说。
裴清蓉是要取人性命的,申氏轻描淡写一句玩笑打闹就想揭过去,未免也太容易了点。
王曦月却心下有了别的计较。
她笑吟吟抬起头来:“我便知三舅母是最大度的人,正是这话了,原只是个玩笑而已,四表妹千万别对我有了什么才好。”
她说完了,也实在是懒得站在这屋里听申氏那些令人作呕的话,径直又回:“辛苦劳动大舅母一场,我还得去上房一趟,同大舅母赔个礼,改天再来陪三舅母说话。”
申氏其实还有好些话想说,这鬼丫头一句要到上房赔礼把她全都给堵了回来。
她恨得咬牙切齿,面上还得笑嘻嘻:“那我就不留你了,你且去吧,叫令虞送一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