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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道理,”我笑了笑,又低头啃了一口,“确定不要吗?”
“嗯……”
安萧犹豫的时候我一直在偷笑,半响,她妥协道:“带一个回来吧,尝一尝。”
我手里早就拎着一个了,我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应了声好。我旁边的台阶上,一个男孩正拿纸巾帮他身边的女孩擦嘴,我只看了他们一眼就转回来:“安萧,但车轮饼其实刚出炉的好吃。”
安萧不应声,我接着说:“有机会我们一起来吧。”
我知道小吃街就在公司楼下,我也知道这件事风险太多了,但我真的越来越喜欢安萧,这种喜欢让一些不该有的幻想冲出牢笼。
“好,有机会再说吧。”
她的声音里充满冷静,也对,她没有像我一样身处这样热闹的氛围中,她没有把一切置之脑后的催化剂。
“走了,”我吃完了,起身把包装袋扔到垃圾桶里,“回家。”
阴天或者多云,哪种天气更容易让城市变得低矮呢?我一直觉得天空并不每天都在同一个高度,有时候天空压得很低,城市也跟着变得扁平。
我回家的时候最后一缕晚霞也要消失了,多云让天空变得斑驳,好像阴晴变化不是时间上的而是空间上的。公交车一直开,我就觉得离下一块亮斑越来越近,实际上开了很久还在阴云下面。天空太旷阔了,追不到太阳、抓不到星星,这和开不到下一块亮斑是同一件事。
我是个天气爱好者,说来挺好笑的吧,一个这样稀松平常的事也有爱好者。刚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我尚怀激情,也尚有对生活的热望,我住进当时的家里,趴在窗台上往外看,我想着要从现在开始记录这个城市每天的天气。我甚至还没开始,这种热望就迅速地消磨殆尽了。
如今我重新拾起那时候的想法,这是从第一次牵起安萧的手开始的。我要沿着这个城市的天气写下这些故事来——不求每一天,我现在已经不纠结这件事了,我想写点自由的东西。在这座城市里,我的心,要自由。
第6章晴
秋天烈日,伴太阳雨
好消息是下雨了,坏消息是我没带伞。
我这人就常常自以为是,今早看到太阳就觉得一天都晴天。我本来养成了天天看天气预报的习惯,就为了等到某天能请出我的帅气雨伞来,今天却懈怠了,今天却下雨了。
我们课可以说是没什么悬念地拿了第三季度的冠军,第二名也没什么悬念地落在安萧头上。尹春梅对这件事的评价是:刘课长和安课长的兵搞花边新闻,竟也一点没耽搁业绩。这话我忍不了,我们课刚拿了冠军正高兴,谁也别想影响我们心情,我一拍桌子说:“谁搞的花边新闻谁心里清楚,我们课可什么也没说。”安萧头也不抬:“刘课长真会说话,那横幅上又不是只有一个名字。”尹春梅对安萧这句话相当满意:“安课长这张嘴呀,要不怎么你成功呢。”
她向来不说人好话,今天又是格外地冲——她是在气我藏了十多单养老险,她现在脑子里觉得就是这“阴险”的一步棋才让她输得这么彻底,再加上今天被冯可临提点了一顿,她现在是看谁都不顺眼。但这人气人的手段就这,忽略我这个冠军说安萧成功?厉害,挑拨离间她有一手。我正想说什么,小孟抱着电脑走进来了。是我把她叫来旁听的,会议上的很多事需要个年轻人传出去,是,我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我看看这下谁好受。尹春梅却看也不看她一眼继续道:“刘译啊,你还是太年轻,你玩那阴险的早晚要遭报应。”
“什么叫我玩阴险的?养老险还不让人卖了?还是说我卖了就必须请示你?”
尹春梅白了我一眼:“我可受不住你的‘请示’,一下卖出去十几单,谁知道刘课的人吃的谁家饭?”
我料定孟晓阳是看不下去这些的,果然,她听了这句一拍桌子腾地站起:“尹课长,你说话也得有个度吧。”
“呦,那您都张嘴了我还敢说什么?”尹春梅歪了歪头说,“老金,怎么不是刘课长对下边人好呀,这不是善有善报了?”
战火已经转移,我硬拉着小孟坐下了。尹春梅很清楚大客户的千金她得罪不起,这回轮到金卫国了。我估计金卫国正琢磨着怎么溜呢,不料一下被牵扯进来了。他摆摆手说:“我说尹课长,咱们都消消气。我们都知道你这回失误是因为病,你也不想得这破病——谁都不想得病。”
病:好大一口锅。
金卫国转向我们两人:“咱们安课长和刘课长关系好得很,咱们都别吵,哈。”
安萧先我一步冷冷道:“关系好谈不上,刘课长别背后多言语就行。”
我简直气笑了:“安课长,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小黄工位就在你门口,我找他聊工作在你这成了八卦你了?”
小孟不希望我和安萧吵架,我能感觉她也想加入拉架大军了。而尹春梅仍然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如果这是一场战斗,她一定很喜欢安萧的战斗方式——她现在看向安萧的眼神中有极其罕见的欣赏。
安萧噼里啪啦地敲着电脑,我也不知道她这会儿还有什么好忙,她边敲电脑边说:“刘课长,要是我天天在你办公室门口待着,你恐怕也不舒服吧?”
“我是看明白了,”我点着头看一眼安萧又看一眼尹春梅,“二位今天是合伙弄我是吧,成了成了,这会我看就到这吧。”
我起身拎着电脑走了,只和金卫国打了招呼:“老金,这屋我待不下去,我先走一步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