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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指遗传,最难办的就是遗传病,等所有选项都被排除了,再回头看看。
T指外伤或中毒,一周七次外卖不至于中毒,排除。
S指卒中,还没到这年纪了,排除。
张怀凝刚到走廊,就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是白先生醒了,在病床上发出哀嚎不停,撕心裂肺,好像要把自己的喉咙一并喊出来丢掉。
进入病房,白先生正在病床上左右翻滚,上下摇摆,眼睛似睁似闭,嘴里念念有词,不时发出喊声,用头猛撞枕头。
白母既心疼又害怕,一时不敢上前,觉得那已不是自己的孩子,惶恐看向张怀凝,道:“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是谵妄。”
白先生手上还插着吊针,却已经急着跳下床。护士长经验丰富,立刻指挥两名护士,从后面制服他,压回床上,再把双腿分开绑在床边。张怀凝又注射了右美托咪定,总算让他平静下来。
昏迷前白先生始终瞪着张怀凝,嘴里不停,道:“她在看你,她在看你。”
“好的,爱看请多看,并不多收钱。”张怀凝平静道。
出了病房,白母依旧惊魂未定,道:“医生,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那房子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不然你怎么解释这个。”她出示的照片里是一把桃木剑,就摆在客厅的茶几下面,“我和我儿子说,这是辟邪的,让他不要乱动,可他不信,就把这剑放好了,没多久果然就病了。”
“那也不能证明什么。”
她哆哆嗦嗦,继续道:“可是我是前天去看他,他已经在说胡话了,一直说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指着房子的角落说,有个女人在哭,一直哭。”
“就是幻觉。神经系统病,产生幻觉很正常。”
“医生,你要是不行,我们想给他请个法师来念经,做一做,你们医院能同意吗?”
“你说呢?”张怀凝气笑了,“谁说我不行了,我要给他抽脑髓液。”有两周都没说这话了,她还颇怀念,“再做个脑电。”
原本有考虑过脑脊髓炎,但这病很少出现谵妄。除了脑外伤和手术后遗症外,谵妄最常见于中毒,肝性脑病或肾性脑病,还有就是自体免疫性脑炎。
脑髓液抗体阳性,基本确诊了自体免疫性脑炎。脑电结果又是双保险。趁着等结果的空,她还重看了那几张房子的照片。
精致的外观,粗糙的细节,明显是串串房,最明显的就是地板,用的是廉价的颗粒板。
张怀凝对白母,道:“真正的可怕的是人,你儿子是碰到黑心房东,租了串串房。恶劣的环境,加上长久没有休息好,要是再加上一些病毒或细菌感染,会诱发免疫系统过度反应。你儿子是不是从上周开始,记忆力就出现问题了?颠三倒四开始忘事?”
“好像是。”
“缺氧不会造成失眠,自免性脑炎的前期症状就是睡眠障碍。你儿子患病有一段时间了,那把桃木剑估计是房东在误导你们,这样你儿子真病倒了,你们也不会往这方面追究。你去买个甲醛测试仪吧,测一下他的房子有没有问题。他这个病康复要很长一段时间。”
第二天用了激素,白先生的情况到夜里基本稳定了,张怀凝也准备交班回家。这时急症室里送来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他的父母跟在后面泣不成声。
他是overdose了,吃了整整一瓶卡马西平。九月是青少年自杀的高峰期。暑假刚结束,学校还有摸底考,不少学生活在恐慌中,同学间私下一交流,就萌生了死意。
药物滥用在国外很常见。国内有严格的药品管制,大人们都以为孩子接触不到。老师说这是天方夜谭,家长说可以高枕无忧,但医院知道有,并且越来越多。
不少人是被同学教会的,先试着吃两片精神类药物,再进群分享心得,自残上瘾之后再介绍新人。药头有时还会给人头费。精神类药物收管制了,就吃安眠药,安眠药买不到了就去喝咳嗽药水。
服药往往还伴随着自杀,去年高峰时,张怀凝白天诊断一个服用不明药物昏迷的,下午杨浔给一个跳楼的进行紧急手术。
急诊室里医生在给孩子洗胃,外面孩子的父亲痛哭流涕,“我错了,我再也不打他了。只要他没事,什么都好说。”他母亲在从旁安慰。
吃的药量不多,送来的也及时,很快急诊医生宣布孩子没事了。
他父亲长舒一口气,良久,才道:“要是他真不争气,没指望了,我们干脆再要一个。我认真的。”
张怀凝背着包与他们擦身而过,一阵毛骨悚然,对她可比闹鬼的房子吓人多了。
出了医院,她穿过一条路灯昏暗的小路。近来进驻不少公务车,医院的车位更紧张,她不得不把车停到附近停车场。
越走越不对劲,她很快发觉有人正跟在身后,不像是熟人,没出声,只是影子越逼越近,明显是个男人。
第56章接下来我说的话不管多好笑,你都别笑
张怀凝停下脚步,没回头,道:“没想到夜路走多了真会遇到鬼,遇到你个讨厌鬼。是吧,杨浔?”
太熟了,他走近她五步之内,就能辨认出他的气息。
杨浔吹口哨,笑着绕到她前面,“今天下雨,怕你忘带伞了。我刚听说,原来中元节前后三天都是鬼节,专程来吓唬你。”他就是不好意思说,千里迢迢来送伞,再护送她回家。“为什么打你手机不接?”
张怀凝一摸兜,这才发现手机忘在医院里。杨浔陪她折返回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