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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妈把杨浔从衣柜里抓出来,先是一愣,继而怀念地笑了。眼看张母就要喊做贼,杨浔急忙道:“我是来修空调的。”
檀宜之赶紧顺着他的谎话往下编,“是这样的,都是我的疏忽,这里的空调不太好,我一直抽不出空来,就让修理工先来。怕影响你们说话,就麻烦他先避让。也是我没安排好,大家都挤在这里了。”
张母自然被哄过去了,脸一抬,对着张怀凝欣慰道:“还和我嘴硬,我就说吧,女人身边没个男人,就是不方便过日子。小檀给你安排得多好。”
她又转向杨浔,拦着不让他走,“对了,修空调的,你别走,给我留个电话。你们修空调,肯定也洗空调吧,正好我们家里的空调要洗了。”
杨浔道:“我不方便。”他一说话就咳嗽。
“怎么就不方便了?你没空,就让你们公司的人做,名片?电话?还是加你微信?”
张怀凝挡住,道:“你听他咳得那样,说不定是传染病,换个人吧,我给找个更好的。”杨浔点头,快步往门口走,也顾不上谎话编得破绽百出。
可刚到门口,姨妈又叫住他,“等等,我觉得你长得像一个人。我们认识吗?”
杨浔蔑笑一声,摇了摇头。手已经按上门把,可门却从外面开了,竟然是李阿姨探亲回来了,还带了不少土特产,一进门就道:“杨先生,你要走啊?”她又往里走,才看到人全齐。众人面色有异,显然是她说错话了。
姨妈道:“原来你改姓杨了。这样也好。”她果然是有备而来,早就认出来了。
“你先别说话。”姨妈绕开张母,走到张怀凝面前,道:“其实吧,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一件小事。你现在是不是离了婚,在和你表哥谈恋爱?”
“当然不是。”张怀凝斩钉截铁,道:“他是我表弟。”
姨妈痛心疾首,明显是不赞同。杨浔抢白,道:“你只是我继母,对我没义务,我们相处就几年,养个宠物的时间也比我们在一起长。你没有反对的资格。”她又再看他一眼,更是心痛,压抑千言万语,只道一句:“你一直咳嗽,喝口水吧。”
姨妈管教不得杨浔。张母却自诩能管教张怀凝,抬手就是一耳光,张怀凝早有预料,弯腰一屈腿避开了。张母倒是朝前一踉跄,扭到了腰。
张怀凝哭笑不得,便送她回去了,临走对杨浔,道:“愿意的话,明天你也来吧。”
回到家里,张母就演起一哭二闹三上吊,苦恼在姐姐面前丢了面子。她对杨浔有隐隐愧疚,就更看不惯他。她和李阿姨一打听,听来的全是恶行,当年甚至还偷东西,把张怀凝的照片戳得稀巴烂。她恨苍天无眼。边角料登堂入室,压过了她千挑万选的良婿。
她哭道:“闹出这种事,和乱伦有什么差别啊。我真是不想活了。”
“你才舍不得死。”张父不愿多搭理她,转而对张怀凝,道:“不过这次是有些过分了,外科医生是不错,可毕竟是表亲,伦理上不好听。”
张母还在哭天抢地,道:“你要是真的敢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我就和你断绝母女关系。”
张怀凝道:“说真的?”
“肯定。”张母以为她怕了。
“太好了,那我马上去登记结婚,天大喜讯,双喜临门。”
张父摇摇头,把妻子推到后面,道:“你少说两句吧,人笨事事难。”他换上苦口婆心的面孔规劝,道:“你不要昏了头。他爸爸是赌鬼又家暴,他现在看着潇洒,难免被遗传到。以后他拿皮带把你抽得半死,我可不管。”
“你出轨,我不也没遗传到。”
张父的脸涨通红,“我是为你好,你不要不识好人心。”
“我也是为你好,爸,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个儿子。我这不就给你带来了。正经生还不一定能生这么好的儿子。到时候让他改姓张,叫你爸。”
“虽然是现代社会,你也不该完全抛掉传统观念。”
“表亲结婚就是传统啊,林黛玉和贾宝玉都是表兄妹,肥水不流外人田,多传统啊。”张父气得哑口无言,又是一轮落败退场。
这是车轮战,总算轮到姨妈上场。
她平静如旁观者,淡淡道:“这是你的私事,我没有立场阻止。我也不算小浔的母亲,更没有资格指责你们,只是我从旁观者的角度帮你分析。爱情从不是你人生的重心。你和你前夫相处得不错,还是有感情的。你和小浔在一起,是真的感情极深厚,还是出于对家庭的叛逆,和离婚后的寂寞?他从小就很敏感,你要是对他不够上心,他会让你很难受,你能承受吗?”
张怀凝道:“我对我的人生负全责。”
姨妈道:“赞赏你的勇气。可他和你想的一样吗?换句话说,要是他明天不来,是不是证明他对你们的感情并不如你想象中用心?”
正中靶心。
闹归闹,家里还是喜气洋洋布置起生日宴,张母想借机扬眉吐气,换新衣,烫了头,连蛋糕都是按婚礼规格来。张怀凝在房间里给杨浔发消息,“你明天最好过来。”
杨浔没回复。
第二天,果然是檀宜之最先到,帮着布置客厅,斟酒倒水。张怀凝从旁打副手,配合默契。她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没想到你会来。”
檀宜之道:“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面对,一会儿你不想待就先走吧,我来料理后续。”
过了半小时,除了杨浔外,人全来齐了,张母多瞥了眼张怀凝,又笑,很满意自己的眼光优越。她宣布道:“那我们就开始吧,也不等了,估计没人会来。”她招招手,“来,小檀你坐这边。”示意他挨着张怀凝坐,毕竟是生日宴,都没好意思驳她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