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依旧保持着冷静与耐心。
“那是因为你不够了解我。
我虽然杀人,但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譬如顾家的那些府兵,他们的恶行早已罄竹难书;又如那廉松,虽然他并非直接死于我手,却是我麾下之人代为执行的天罚。
此人恶贯满盈,屡屡欺压百姓,凌辱无辜少女,却因顾家的庇护,得以逍遥法外,逃脱律法的严惩,所以我只好代替律法出手。”
“我身为摄政王世子,虽没有王爷那样上打昏君,下斩奸臣的权力,但若要取几个恶贯满盈的凡人性命,却并无不妥。
正如宋大人看到的那样,我从来没有和哪个朝廷官员过不去。”
“这与您商量城市规划不同。
您一人管理着整个大乾的城镇规划,想在街道上做文章就需要得到您的同意,这不仅是对您的尊重,更是陛下尽忠。
若手里有点权力就便妄图越俎代庖,擅自决断,那我和顾家那对父子有什么区别?”
林臻所言句句在理,诚恳之意溢于言表,即便是宋正林这等饱经风霜、学富五车的老夫子,也不得不暗暗点头,挑不出半点毛病。
廉强一案,宋正林自是有所耳闻,同时他对于此人的品性与官风更是心知肚明。
所以他出事,宋正林只会拍手叫好,绝不会怪罪林臻,相反他要感谢林臻出手除掉这么一个蛀虫。
他之所以对林臻抱有敌意,乃至初见时竟生出自杀之念,完全是因为林臻的名声太臭了。
百官因为廉强的事情对林臻恨之入骨,天天对宋正林洗脑,林臻有多么多么歹毒,多么多么可恨,这才让他有了先入为主的思想。
而今细细想来,宋正林才恍然觉悟,自己是被那些流言蜚语误导了。
眼前这位王府世子,可比那些人靠谱得很。
宋正林轻轻颔首,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意:“下官受教了,马车道的事情世子大可以放手去做,下官一定全程配合。”
林臻闻言,胸中郁结顿散,随即拱手作揖,诚挚道:“如此,多谢了。”
“世子言重了,只要是能帮助百姓的事情,下官一定尽力而为!
若世子不忙的话,不如。。。留下来吃顿饭吧?”
林臻看了看桌子上的清汤寡水,心说还不如我自己家呢。
于是他婉拒道:“多谢大人美意,只是在下还需即刻着手马车行的事情,不敢稍有懈怠。
宋大人且安心休养,晚辈告辞。”
宋正林欲起身相送,奈何林臻步履轻盈,恍若一阵清风,瞬间便走出了院落。
他是一分钟也不想多呆。
和这样的老夫子说话,心累嘴也累。
宋正林的目光追随林臻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含笑,频频颔首,手中轻捻着花白的胡须,转身向着身后朗声吩咐道:“来人呐,速速重新备下一桌丰盛饭菜!
老夫今日定要开怀畅饮,大快朵颐一番!
哈哈哈哈。。。”
老妻秦氏一直默默立于后侧,听着他们的话语,只觉云遮雾绕,不甚明了。
她缓缓走出,一脸疑惑地问道:“老爷又为何如此高兴?”
宋正林望向秦氏,眼中闪烁着光芒,笑道:“夫人啊,世子大人绝非外界所传那般阴狠毒辣之辈,实则是一位真正胸怀天下、心系苍生的忠臣啊!
为夫钦佩至极。
难怪陛下现在对他另眼相看!”
“来人,沐浴更衣!
老夫饭后要进宫去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