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谢幺自然乐意,遂坐了下来。
林相示意石谢幺也吃沙果,饮过一口红茶,感到嗓子的干涩微微压下后,才问道:“石小哥能说说那些流民的事吗?”
林相不知道想了解相应的事,应该找谁,他只知道石谢幺闲谈时说过流民的事,想来城南龙蛇混杂小道消息多吧。
石谢幺闻言一怔,缓缓道:“这有什么说的,都那样,妖族北征,人族北逃。”
“我在城东那里看到有人买奴隶,还说都是南上的人。”
石谢幺没了剥沙果的兴致,他垂眸看着桌面道:“能当奴隶都是好的,至少秋城这边的奴隶比其他地方的奴隶还能一天混一顿饭,有身能遮体的衣服。
“更惨的是那些奴隶主都挑不上的人,北面离恨山脉闹了起来,现在只能往东西俩边逃,偏偏卡口又多,奴隶主都挑不上,你该想象那些人能走多远,又能过几个卡口。
“秋城几个大家族每天都有施粥,螺头巷那里每天还是有死人,每天清晨城主府的车都能从那里拖走一车尸体。”
林相沉默,他还在为有些人当奴隶而感伤时,有的人早已倒在夜晚里面。
石谢幺倒是继续说了下去:“前几年南边还有船拉人上来,赚个路费钱,现在自打南边妖族越闹越凶,已经逼近青云岗,再没船敢过青云岗去南面载人了,万一给妖族在江上堵住,船都要给扣住。
“现在秋城的流民都是俩条腿逃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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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谢幺的声音稍微大了点,旁边俩桌的客人也加入谈论。
“还不是早些年蚕国那几国闹的,非要南拓开荒,人家均国能南拓是需要土地安置人口,那几国都是贵族眼红那些土地的利益,联合起来喊个口号南拓。”
“现在妖族封锁了青云岗一线,南边啥情况也不知道,哎,不知道那边的人过得啥样了。”
林相不知道怎么走出茶舍的,他回到家里摸出识符,查找南边的讯息,只言片语触目惊心。
有骂南边袁家截流流民专挑精壮貌美留下倒卖,自己无能为力只得发言揭露的,袁家世居范东,离秋城三百里地。
有举家困守北岗请求帮助的家主,北岗离秋城五百里地。
有在南泽发出一声对这个世道愤懑怒吼遂转身向南的士卒,南泽离秋城七百里地。
十来年的征伐,南地的慷慨悲歌并不少,只是这片土地太过散乱,一个人的声音终究难以燎原,这让林相产生一种浓浓的割裂感。
地上天国均国就在山北,但离均国几千里外的地方,却是宛如地狱,还有人在地狱上搭建高楼朱阁歌舞酒宴,热闹非凡。
自己一顿药膳可以让几千号人吃上一个馒头,但自己能放弃药膳,选择救济旁人吗?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幸好,这个世界有前辈楷模在告诉我应该如何做。
“所幸,终有可一言而决的太上。”
恍惚间林相好像对林泳澄的三问有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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