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玄德身边有法正。”辛毗脱口而出。
他在琅琊时,协助袁熙作战,多次和法正斗智斗勇,对这个对手颇为了解。
“你说,陈元龙遇袭,会不会是法正有意为之?”辛毗突然说道。
荀攸眼神闪烁不定,半晌才幽幽地说道:“就算有这个可能,也是陈元龙自己太疏忽,怨不得人。况且,依军报所说,张益德离陈元龙最近,要增援也是张益德派人增援才对,不会是刘玄德。佐治,你这个想法不太合适,有自欺欺人之嫌。”
“是,是。”辛毗拍拍额头,自嘲道:“旧习难改,有事就习惯性的推诿。”
“那是你没有被逼到绝路,就像黄子美那样。”荀攸转头看着辛毗,抬起手,在辛毗肩膀上拍了拍。“或者,你应该去一趟行在,见见天子。”
辛毗目光一闪,欲言又止。
他听懂了荀攸的意思。
他之所以来找荀攸,没有直接去行在,不仅是因为荀攸与他有亲戚关系,更是不愿意面对天子。
本质上,这也是一种逃避心理。
如果他和黄猗一样,被逼到绝境,没有其他选择,也许就能直面危险,置之死地而后生。
“见天子……就能救出家人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荀攸吁了一口气。“就算天子不肯救,知道他的态度也比在这里胡猜更好。佐治,几百口人的性命,我们总要做点什么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
辛毗思索片刻,咬咬牙。“那行,我走一趟。”
两人商量了一阵,重新上马,向大营奔去。
刚到营门口,就看到了麹义。
麹义穿着一身轻薄的丝衣,敞着怀,一边来回踱步,一边用手扇风,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说些什么。看到荀攸、辛毗回来,他立刻赶了过来,伸手拽住了马辔。
“公达,你可回来了。”
“云天,什么事?”荀攸用马鞭轻敲麹义的手,示意他松开,然后翻身下马,笑道:“看你这一身纨绔,莫不是劫掠了哪个大户?”
“岂敢,岂敢。”麹义哈哈大笑,附在荀攸耳边说道:“有人重金委托我,请你赴宴。公达,千万给个面子。”
“为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度田啊。”麹义挤挤眼睛。“他们说,愿意支持度田,但是想请你高抬贵手,就像张子布在渤海一样,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荀攸停住脚步,扭头看着麹义。“他们是打算迁到渤海去,还是准备上书朝廷,请朝廷调张子布来河间度田?”
“不不不,他们是希望你给他们一个机会。只要不收他们的土地,他们愿意按土地的数量缴纳赋税,还要补上之前几年的欠额。你想啊,秋收将至,如果他们能将这些年的欠额都补上,我军的粮草不就有了保障?”
荀攸笑了。“你也是这么觉得的?”
麹义嘿嘿一笑。“公私两便,不好吗?反正度田也不是你我的事。只要有了充足的粮草,我们就去邺城,剩下的事管他谁来处理,与你我又有什么关系?”
荀攸一声叹息。“云天,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才能说出这样的胡话?”
麹义一愣。“不对吗?”
“岂止是不对,简直是错得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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