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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伊垂眸,长而密的睫毛在卧蚕处投下一扇阴影,掩住她眸中的清冷。杯中的树型拉花,在小银勺一圈又一圈不停的搅拌下,乳白色奶泡被咖啡液逐渐吞没,仿佛她的韶华悄无声息地没入黑洞。
来到寨子已经一周,当地以梯田闻名,除了座落山腰的村落,放眼望去全是依山而建大大小小的梯田,错落有致,宛如玉带。眼下又是蓄水期,云雾缭绕,苍苍茫茫,间或有天光穿透云雾照射在镜面一样的梯田,光怪陆离的静谧中弥漫着一股神性,让人莫名的心安。惟伊还没想好下一站去哪里,每天在寨子里闲逛,浸淫在蒙蒙细雨中的寨子仿佛一幅水墨,只此青绿,袅袅炊烟。
早上乌泱泱的云絮层层叠叠,想来又是看不成日出的一天。凛冽的晨风扑面而来,全身被寒气裹挟,惟伊不禁打了个冷战。观景台上密密麻麻拥挤着两三层长枪短炮,摄影爱好者们不惧寒冷和疲惫,往往为了一张完美的出片蹲守几小时,甚至几个月。
突然,云层里的黛色渐渐消失,云絮变薄变亮,原先绵延起伏包裹着层峦叠嶂的云海一点一点散去,若隐若现的梯田与漫天云雾剥离,横呈眼前。天青色的层层镜面映射着云缝里透出的金色霞光,金光晕开,越来越盛,紧接着一轮红日跃出,山腰的寨子被镀了一抹淡金,周围玉带蜿蜒绵亘,旖旎风光恰似仙境。
“出来了!”“真美啊!”惊叹声夹杂着“咔咔“声击碎了清晨的冷风。惟伊眺望这红日,瞬时眼眶一热泪流满面,所有的愁绪如阴霾被这刺眼的金色一扫而光,她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告别过往,释然向前了。
“阿J,再不走来不及了~“不远处一个男声不耐烦的催促。“嗯~知道了。“低沉慵懒的气泡音回复。惟伊闻声不经意间回眸,那人正低头专心收拾相机和三脚架,似是感应到惟伊的凝视,甫一抬头,两人目光相向,对方微一颔首以示招呼。虽然戴着渔夫帽和黑色口罩,只露一双眼睛,但他深邃的眼神和颀长身形却似曾相识,惟伊有些疑惑,再要多看一眼,那人和提着箱子的同伴已经往回走了。
回到民宿,床头柜上的手机显示这许多天无数个未接来电,惟伊浏览电话号码,按其中一个回拨过去,对方秒接,“伊伊大小姐,你还知道回我电话呀,知不知道我快被你急死了?不对!我快被你气死了!樊英落对不起你,我可没有对不起你哈,你竟然连我电话都不接,还是不是好姐妹啦?“孙冉清脆的声音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倾泻而出,吓的惟伊忙把手机拿远一点。#写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