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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少爷你别慌,我在收拾东西了,”苏医生清点自己的药箱和基本设备,“把手放温小少爷鼻端下方,感受一下他的呼吸频率。”
梁升立刻依言照做,描述道:“很烫,呼吸比平时急促一点,还算规律。”
话罢他放心不了一点,逮着苏医生问:“是合理病症吗?会引发哮喘吗?”
苏医生此刻坐上去金紫院的车:“……说不准,电话不要挂,如果温小少爷明显呼吸节奏变化,需要立马让他半坐起来,喷喷雾,把喷雾放手边,时刻注意着……”
梁升眼睛往四周梭寻,温嘉惯睡的那边床头柜上恰好有一个喷雾,他长臂一伸捞过来,放在手边,时不时探一探温嘉的鼻息。
躺下的温嘉头痛欲裂,他想动,可从脚尖到头顶每一寸像秤砣一般沉重,使不上一丝力气,耳边有说话声,却像被一层厚厚的膜隔开,无法辨认一个字眼。
苏医生和梁升的眼神一直锁定着温嘉,只几分钟过去,温嘉脸红到了吓人的地步,苏医生急呼:“他喘不上气了!快拿喷雾急救!”
头好痛,身体好热,他呼吸的力气几乎要消失殆尽了,肺部闷的发疼,温嘉很想挣扎,却如蜉蝣撼树,难以抵抗。
在大脑剧烈的疼痛中,他好像被托了起来,有人捏着他的下巴,撬开他的嘴,有吸管一样的东西伸了进来,而后呼吸道挤进一股股水雾,温嘉本能的吸气,不停的吸,呼两秒就得吸五秒,疯狂汲取氧气。
慢慢的,他的肺不痛了。剧烈的喘息逐渐平稳。一层接着一层、海浪般的病痛与疲惫终于压垮他,温嘉再次昏睡。
病人安躺,另外俩人松了一口气,苏医生手背抹了抹额头。
想象中的、科普手册上宣传的哮喘病终是不如亲眼目睹所带来的冲击力大,梁升涔了满背的汗,手掌用力攥着喷雾瓶身,半晌才卸了力道,指节都因为发力太久而僵直。
他怜惜地抚平温嘉紧拧的眉宇。
老天爷太不公平了,或者说太会开玩笑,病痛是如此随机,会降临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也同样缠上了温嘉,一缠数年。
原来温嘉只是活着,就要付出比寻常人多出数倍的努力。
梁升想起一次补习时,温嘉软着嗓音说自己能毕业就好啦,才不要傻兮兮地逼自己当最牛的会计,那多累呀。
那时梁升只当作个玩笑,听听就过了。
卧室暖色的灯光投下梁升半个身影,他摸了摸温嘉降温很多、但仍在发烫的脸:“好好学习确实太傻了。嘉嘉,平安就好。”
家庭医生还在客厅等着。
梁升用掌底按揉几下眼眶,重新给温嘉掖好被子,走出卧室,轻轻掩上门,顺路倒了一杯水,“多谢苏医生,天黑路远,就这么急匆匆把你叫过来了,喝点水吗?”
“大少爷哪里的话,职责所在,”苏医生接过水说,“今晚可能得辛苦点了,小少爷复发哮喘几率不大,但是为了避免温度反扑,必须发汗,不能再着凉,头三天都得照看仔细点……这是我刚刚配的药,小少爷体质差,一日一次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