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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珩收起播放视频的平板。
问季斓冬:“心情好点了吗?”
把季然逼疯,调查局自然出力不少,甚至多少用了点稍微踩线的办法,让季然在那天喝了点“低度数果酒”。
不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季然会精神崩溃,显然是因为于心有亏,厉珩有心偷懒,直接来问当事人:“放出你那些黑料的人,是不是和季然有关?”
季斓冬又不是忽然兴起杀了个人。
十二年前的旧事,忽然有组织地大规模被爆出,进而大肆渲染、疯狂煽动情绪,目的相当明确,就是要搞垮季斓冬。
“我找到不少和他有关系的目标。”厉珩翻了翻笔记本,“富二代少爷,狗仔头子,还有灰色势力的头目……”
富二代厉少爷在厉家关着,知道了季斓冬病危住院,赤红着眼睛疯了一样要冲出来,闹得头破血流。
可惜这次没人像过去一样去接他。
厉珩说到这里,抬手,在季斓冬眼前晃了晃。
这双眼睛弯了下,反复某种条件反射,然后视线略微汇聚,落在他脸上。
“……季斓冬。”
厉珩这次把语速放慢:“你想不想,出去晒晒太阳?”
即使是审讯,也要张弛有度。
要设法拉近姿态。
季斓冬不是非得住在icu,某种程度上,是医院被吓得魔怔,生怕把人放出去两天,又因为什么新的状况再心肺复苏着十万火急送回来。
这次的提问大概问对了,厉珩撑起身,要了台轮椅等在门口,回到病床旁打了个手势:“介不介意?”
季斓冬听见声音,微微侧头看向窗外,又有些出神。
当他不介意,厉珩示意医生拆去管线、拔掉没什么用的吊针,撤除呼吸机通常情况下棘手,但病人配合过头,甚至没有皱一皱眉。
厉珩把人抱出病房。
季斓冬很瘦,虽然身量高,但身上几乎已经没什么肉,在轮椅里,还要塞几个氧气枕才能勉强靠稳。
“你是不是比十五岁的时候还轻?”厉珩随口问。
季斓冬走神走得太厉害,听见声音,偏过头:“嗯?”
厉珩摆摆手,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他顺着季斓冬始终在看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片草坪,上面有几个玩耍嬉闹的小孩子。
厉珩把轮椅推过去,停在台阶前。
今天的天气不错,很晴朗,稍微有些风。
十二年,他再一次仔细看季斓冬——成年后的季斓冬,大概是那种就算死了、进火化炉前一刻脸也相当能打的类型。
哪怕病号服空荡,里面不知道多少剖开又长合的疤痕。
季斓冬在鼓励一团空气去草坪上玩。
厉珩问:“你在和谁说话?”
季斓冬对他的声音不敏感。
又或者说,季斓冬对所有外界的声音都不算敏感,迎上那双略显歉意的眼睛,厉珩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