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发将双喜送到门口,在街边两人握手分别。现在刚刚过了晚上七点,那些完成“指标”的伙伴多半已经回“家”吃晚饭去了。双喜大可以现在回去,但或许是因为刚刚吃过东西,心里对回去有些抵触。而且回去后表现的没有食欲在饭桌上也会引人怀疑,特别是帮主,极有可能认为自己是用挣来的钱买零嘴了……想了想,双喜决定继续找地方走走,赚点费用,等夜深再回住处。这样一来,帮主会以为自己在加班加点赚钱,所以没有回去吃饭——另一方面,也可以多赚一点,除了交上今天的份额,还能让自己明天减少点负担。这一手是他自己悟出来的,虽然简单,但是据他自己所知,还没有其他伙伴采用同样的手段。
所以现在,他大可以心情舒畅的继续他的工作。但是,要从哪里开始好呢?
傍晚七点钟,对于街头艺术家们来说并不是最适宜的时间,街上人不少,但大多数是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正在回家途中。他们多半是不会多瞅这种街头表演一眼的。当然,也有例外。这个点儿许多饭馆和餐厅人都爆满,对于双喜这样的孩子来说也存在潜在的机会。站在店门前或者店内表演,零钱打赏多半是可以到手的,有时候还会满载而归,获得意外之喜。但店里的人员多半不会允许他靠近的吧?
又想了一会儿,双喜终于打定了主意,到市郊的河边去。北山市靠着一条天然河道,河水平缓,而且能兼做运输与观光用。这个时间段,正是渡轮上热闹的时候。他可以给渡轮上的乘客提供消遣,毫无疑问,后者也会给予相应的回馈。无论如何,这是最稳妥的选择,只要花一块钱的船费就可以在河上来回转悠很长时间。因此双喜不再犹豫,他大步向着城郊走去。
码头上停了四五艘渡轮,但每一艘都爆满,挤满了无所事事寻消遣的人。这些人或者是在船上享受烛光晚餐,或者已经吃过晚饭,只是出来观赏风光,总之,他们都是街头表演者们最有潜力的顾客群。
双喜买了票,登上渡轮,观察一番之后,决定前往船尾部的甲板。那里灯火通明,到处熙熙攘攘——不少人在进餐,也有人倚着栏杆交谈。船头当然也有人在,不过数量很少,看得出来他们属于闭群索居,讨厌交流的一群。正是因为喜好清静,才抛弃了船尾的热闹,来到船头。他们自然不会喜欢双喜的唢呐。双喜清楚,只有在热闹中才有自己的市场,而且人们也容易慷慨解囊。因此,他径直来到船尾。
这里好像在举办小型自助酒会,;令双喜欣慰的是,尽管人来人往,觥筹交错,这里并没有乐队演奏——换而言之,也就没有竞争者。他找个角落,轻轻将唢呐举起来,深吸一口气,吹出了一个高亢的过门,这一下子就吸引到身边不少乘客的注意。
“这孩子真煞风景,船上不应该允许他这样的人上来。”一位老先生抱怨起来。他正在靠着栏杆看报纸,而且打着瞌睡正要魂游天外,此时,双喜正好败坏了他的好事。
“这话我不同意。”在旁边,他年轻活泼的女儿立刻表示反对,“您为什么要针对一个可怜的孩子?我倒认为他来的正是时候,可以调剂一下空气。而且,你听,他的技艺娴熟,技巧不错。”
“我不想听。”
“那就不能怪人家,爸爸。只能怪你自己没有音乐细胞。这也是我不愿意带你去听音乐会的原因,我总是担心你会鼾声如雷。”
“我当然要小憩一下,因为我跟你去的唯一原因是因为那对我有助睡功效。”父亲哼了一声,“除此之外,你所谓的音乐对我毫无用处。”
“所以你才总是感觉生活无趣,因为不懂艺术。喏,像现在这样,那孩子吹得如此动听,你却要赶人家下船,这多么不近情理!”
“那个小要饭的,脸上都是泥!身上衣服破旧褴褛,谁知道有没有虱子和传染病?!”
“这样侮辱人是不对的,爸爸。”女儿也有些抗议情绪,“可能他是家里穷,但他眼睛又大又亮,五官搭配也很漂亮,不像是那种讨厌的人。再说,家里穷也不是他的错,可怜的孩子!我肯定他是生活坎坷……我必须给他一些帮助。”
“那随你的便,孩子。”做父亲的重新将脸埋在报纸里,“但作为过来人,我可不如你那样天真浪漫,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对你束手旁观,劝你好自为之。”
这时候正赶上一曲终了,双喜放下唢呐,摘下帽子拿在手中,在围观乘客面前走了一圈。给钱的人不在少数,但给的都是几分几毛的零钱,直到他来到刚才那位年轻女士的跟前。她从自己的手袋里掏出一张五元钞票,放到双喜的帽子里,并且对他和蔼微笑,这让双喜有些羞怯。
“谢谢你,小姐。”他怯生生的说。
“你吹的很动听。”
双喜笑了,尽管他的脸上还带着汗水和灰尘,但是微笑让这一切都显得无足重轻了。
“你经常到船上来吗?”那姑娘问。
“偶尔,但有的时候船长不让我吹。”
“原来如此,那我希望还能听到你的表演,你的唢呐简直美妙绝伦。”
“谢谢你,小姐。”一天之中接连遭到赞赏,双喜简直觉得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幸运日。
“总之,希望再次见到你。”姑娘笑笑,走回她爸爸身边去了。后者其实一直把眼睛在报纸上部边沿探出来,关注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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