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不下去了。
垂眸给对方发?去问询的消息,她手机也玩过电视也看过,实在无聊,又觉得昏暗冰冷的孤宅令人郁闷,于是去傅徐行的书房里等候。
卧室这种私人领域她是有边界感?的,书房是傅徐行平日办公的地方,她也很?少踏入,但实在等得太久,见不到人难免不安。
如?果是商业局,她倒无甚所谓,但今天是傅母将人喊回老宅的,温见慕被迫装起听话乖巧,只能目送傅徐行离开。
吃个饭要这么久吗,这都什么时候了。温见慕静默地想?着,手中翻看书柜陈列的书籍,思绪却飘得很?远。
她始终不懂,分明傅徐行的父母貌合神离,傅母对父子二人的态度恶意微妙,傅徐行却还能安然如?初,鲜少有过忤逆。仿佛他真的看重这个分崩离析的家庭,又仿佛……
又仿佛心怀愧疚般地维护。
而?温见慕,她其实出身尚可,本是温崇明与家族联姻的发?妻所出,两人虽无感?情,却也门当户对足够体面?。可温崇明早有年少时的白月光,双方不知?暗通款曲多?久,得知?温怀景存在时,小孩都已经两岁。
温见慕那时刚记事不久,只记得母亲很?干脆地提出离婚,温崇明则漠不关心。离婚全?程由双方律师代理,她独自上放学,乖巧地守在家中,最终得知?自己是没人要的婚后资产,被自动判给了温崇明。
之后她再没见过母亲,离婚生效的当天,家里也迎来?了新的女主人,以及她素未谋面?的弟弟。
被家中佣人低看、被弟弟争宠欺负、以及如?同?陌路的父母,温见慕自小没有过亲情,所以天然地对此不以为意。但她见过有人爱的小孩,知?道爱是什么模样的,于是就跟在傅家小少爷的身后,因为当时她被温怀景推进水池,只有傅徐行伸出援手。
起初只是随机选中的讨好?对象,可时间久了,她仿佛真的生出些依赖,开始喊他哥哥,委屈了要他陪,被骂了找他哭,傅徐行总能很?好?地接住她,替她处理一切难题。
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不再想?喊哥哥,不再满足于接触,想?要牵手拥抱,想?要独占,想?要他走下高台,成全?自己贪得无厌的俗心。
温见慕闭了闭眼,心头又揉皱似的泛起酸。
她出神太久,没有注意到手机屏幕亮起,刚才发?给傅徐行的消息已经得到回应。
试图分散那些愈发?烦乱的思绪,温见慕重新凝神,打量着书柜陈列的书籍,发?现多?是金融经济类,再上方才是文学书选,放得有些高。
她抿唇,踮起脚想?够出一册,然而?距离过远,她并不能分清自己碰到的是哪本,待拿到手中,才发?现是一本外封陈旧的相册。
温见慕有些疑惑,拍拍上面?的薄灰,显然已经很?久没人翻阅。她无意窥看旁人隐私,正要将相册放回,却从中窸窣散落几张相片,滑落在地。
她只好?蹲身捡起,然而?在拈过其中一张时,浑身如?同?冰封地凝固住。
温见慕对母亲的记忆太少了,只记得她很?漂亮,所以女人的五官留存在记忆中,至今依然清晰。
——陈旧泛黄的相片中,母亲与傅叔叔身穿毕业服,亲昵地挽手揽肩,对镜头笑?得开心。
她去看下一张,是两人身穿高中校服,从校门手捧鲜花的合照,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