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水则繁殖的水产遇上饿死鬼,后者胜。
他们死了太久,诡异之躯早已干瘪。
水产繁殖速度赶不上他们的消化速度。
这些特级水产虽然没有人类血肉那么滋补,但也是他们眼里不可多得的高档美味。
烹饪手法也很符合诡异的口味。
等到桌面空了,住户们就握着刀叉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侍应生,舔了舔油光水滑的嘴唇。
哎呀妈,这是吃开胃了。
侍应生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他必须给厨师说一声,别再上冬阴功汤和番茄炖牛腩了。
“厨师还在烹饪,各位稍等。”侍应生擦了擦额头密集的汗珠,“各位不妨先欣赏一下表演。”
节目本来安排在饭后,顾忌到超市员工的人身安全,被迫提前开始,转移公寓住户的注意力。
侍应生注意到,说话间,这些公寓住户的肚子开始肉眼可见地变小,这就消化了。
亏了亏了。
就不该接这种单子。
必须拉入自助餐黑名单。
这么幽怨地想着,侍应生抬起手拍了拍,头顶响彻的《好运来》,切换成了鼓点激烈的音乐。
密集却整齐的脚步声从黑暗里传来。
顶着狮皮,挥舞长龙的纸扎人鱼贯而入。
他们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吼狮,雪白长龙快速摇摆穿过人群,仿佛真的活了,发出清亮的龙吟。
越来越快的鼓声里,还有欢快喜庆的唢呐竹板声,有一群清澈的童声合唱着: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这些心里只有饥饿的诡异,目光渐渐变了,它们已经不太记得自己作为人时的记忆。
耳边却围绕着一群模糊的声音。
那是镌刻在身体里的记忆。
一种名叫“年味”的东西。
那时候也是过年吧。
买了票,没来得及回家一趟。
就被封在了楼里。
然后……好像就没有然后了。
只记得那个夜晚,自己站在窗户边,听着很远很远的鞭炮声,还有屋外的砸门声和哭喊。
心里格外平静地想着,想吃小馄饨了,还想吃饺子,想吃八宝粥,想听听家里的电视声。
在门被暴力破开的刹那,抬起头看见了遥远的烟花,照亮了另一片城市,转瞬即逝。
观音像上层。
红袍僧人蹲在地上,转头不确定地问:“听了没?楼下刚才是不是朝我们喊话了,是不是说,
爆竹声中,要把咱们一并除了?”
旁边的僧侣悲愤地点头,“太可恶了,他们肯定和社区超市勾结,想把咱们这旧佛给换了!”
听听下面这动静。
这是叫了多少人来啊!
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