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很久没有想起张彦远这个儿子了。
张彦远少年时,每年腊八这天都会亲自给他端来一碗香甜软糯的腊八粥,亲切的叫着他爹爹。
“爹爹,我来给你送粥了。”
“爹爹,刚出锅的,趁热吃,不吃一会儿就冷了。”
“爹爹,爹爹……”
一声声爹爹中,张右相不知觉流下了眼泪。
彦远,爹爹想你了……
他的儿子,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正值青春年华,却连个后都没有留下。
张右相的手缓缓攥紧,苍老的眸子蹦出一抹恨意。
李槐,李柏,英国公府。
叫来贴身侍奉的长随,张右相吩咐了几句,长随立马去办。
夜里,一家典当行的东家被五花大绑堵住了嘴,悄无声息进了张右相府。
家家户户喝着腊八粥欢度腊八节,张右相府后院一间刑房里,只有甘书彦凄凉痛苦的哀嚎声。
烧得通红的烙铁抵在他衣不蔽体的胸膛,甘书彦咬紧牙关,血管凸起,五官面容变得扭曲。
十根手指的指甲被一片一片拔下,血肉模糊。
甘书彦痛苦到了极致,意识逐渐陷入了昏迷。
一桶冰水泼了下去,甘书彦又骤然清醒。
张右相负手而立,看着十字架上动弹不得的甘书彦,笑容阴狠,犹如地狱里出来的恶魔。
“甘掌柜,只要你在这份认罪书上签字画押,本相可以考虑饶了你。”
甘书彦缓缓抬起了头,呸了张右相,绝不让人对他屈打成招。
张右相很吝啬他给出去的机会:“是你不知珍惜,休怪本相无情。”
又一顿刑罚加身,甘书彦彻底失去了意识。
张右相说:“给他签字画押。”
随从照办,拿了一盒印泥,把甘书彦的手指放到印泥中抹了抹,然后一枚有着甘书彦指纹的红印跃于纸上。
陶家。
腊八粥是肖姝晴亲自熬的,家里下人不多,便在一处吃腊八粥过节。
陶宝吃了腊八粥,裹着厚实的棉衣棉裤,头戴一顶帽子,那张肉嘟嘟的脸虎头虎脑。
叫了几个婢女随从陪着他放烟花,家里也就这么个小主子,婢女随从们自然乐意陪着陶宝放烟花爆竹。
陶璋圭倚在门口,看着放烟花的陶宝,不禁想起了拂云:“拂云在就好了。”
他很满意李不言那个女婿,但养了十七年的小白菜被李不言拱走了,想起来有时候,陶璋圭还是有些会不高兴。
肖姝晴请把碗筷塞到陶璋圭手上,“去洗洗。”
她实在受不了陶璋圭这副模样,明明是他使劲儿把拂云往李不言那塞,结果女儿嫁出去了,他到时不时做出这模样。
女儿找到一个顶好的女婿,可以依靠终身,这是一件好事。
陶璋圭叹声:“你们女人不了解我们当父亲的心情。”
肖姝晴懒得理陶璋圭。
陶家一片热闹欢快,沉浸在过腊八节的愉悦当中,浑然不知一个针对陶璋圭乃至陶家的谋划将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