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你的福,会比你活得更久些。”
男人没有丝毫不快:“牙尖嘴利,难怪你只能做个区区女史。”
“总比某些刀锋舔血的人来得坦荡。”杭含真冷笑一声。
禁军没有在宫禁以后搜查天子内苑的权利,她才不信这个人不知道。
男人强势地捏住杭含真的下颌,强迫她把头抬起来,端详了一下她的脸:“既然芳菲苑那个女人能得到恩宠,你与她这么像,怎么不想着为自己博个出头之日?”
他手劲颇大,杭含真早有领教。
笑话,妃子而已,她又不是没当过。杭含真强作镇定地转移了话题:“你到底是谁,怎么想到在宫里行刺?藐视天威,罪可车裂。你死了无所谓,可别拉我下水。”
男人敷衍道:“就像你说的那样,俸禄花光了,去小皇帝的宠妃宫里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结果那女人吓得一直尖叫,吵得我耳朵疼。”
太假了。
杭含真懒得拆穿。
他一笑,“怎么不信?”从怀中掏出一盒胭脂,指腹沾了一抹颜色,在她白皙的腕子上涂开一道。
杭含真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感到一阵酥麻的刺痛感。
瑰紫的唇粉,涂在小姑娘的唇瓣上,应该不会太合适。
杭含真问:“这是王美人的东西?”
“难道还能是我的?”
青花纹的甜釉瓷盒子被一把扣上,男人眯着眼判断了一下,立刻甩开了她的手,“与你的肤色不搭,真难看。”
杭含真没有全盘否认:“好不好看都是一种感觉,比如现在在我眼里,你就有貌丑不宜见人的嫌疑。”
让她意料之外的,男人竟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不错,我额前一直到右边眼角往下,有一条难看的旧疤,专扮阎罗,吓唬你这种干不完活还爱偷懒的宫人。”
距离五十步的西侧方向,突然传来两声猫叫,男人原本放松的脸色一变。
他利索地转身就要走,刚迈开脚步,又转头,视线从杭含真的脸上挪到手腕的颜色,眼神幽微,却什么也没说。
杭含真对此感到莫名其妙。
真是个怪人。
宫外的一处宅子里。
男人褪下面巾,毫无瑕疵的脸上不苟言笑:“怎么样了?”
与杭含真有五分相似的宫装丽人毕恭毕敬地回道:“那套宦人服饰,已经埋到成王暂居的后殿中了。”
男人点头,“待此事一了,你与我的家人,都能洗刷这几十年的冤屈与仇恨。”
女子千恩万谢,只是刚一伏下身子,想起来什么,欲言又止道:“公子,那个女史,她当真不会把遇见您的事说出去吗?要不要寻个由头先下手为强?”
她的手五指并拢,横在脖颈前,利索地划过。
“要告发我,也得知道我的真面目是谁。”男人轻描淡写地掸去衣服上的灰尘,“何况,她还有没有这个命,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