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又累赘又像赖皮蛇,可当时的含真,确实也仁至义尽地给公输柏吊着一条命。半个又干又冷的馒头,他们分着吃,愣是品出了香喷喷的肉味。
时间长了,杭含真也逐渐淡忘了这么一个人。要不是眼前的公输柏跳脚得厉害,她一时半会确实想不起来。
杭含真以为他就是满嘴不正经没句实话,但没想到,这大叔居然还真是货真价实的鲁班后人啊?
她想了想,还是先关怀一句:“你,额不是,老先生您,当年为何会不告而别?之后这十多年,过得怎么样?”
公输柏嘴挑还脾气怪的毛病,这么久过去,只怕比之前更夸张了。
但他的真本事,做不了假。这样的人能来见她,把昔日的交情关系挑明,杭含真就知道,公输柏心中,还记着当年的好。
公输柏似乎不想说得太细,沉吟了一下,挑着回了:“还成,这几年我徒弟在京城混得还挺得脸,有几个在工部,还有我大弟子,更是在圣人私下扶持的一批人才里。你要是需要这方面的人,我让他们给你留个记号,你自然看得懂。”
杭含真心念一动,这可是她最近一段时间,听过最好的消息。
老先生潇洒惯了对入仕没兴趣,但桃李满天下。这些人,尤其是他说的那个大弟子,不说向她倒戈,只要能帮她做几件事,杭含真不知道能腾出多少时间。
公输柏挥挥手,“成了,你有事找我,就跟王姑娘说一声传个信。但先说好,下次来前要么带矿铁,要么带钱帛,敢空着手来,不把你打出去,老头儿名字倒着念。”
连老先生的弟子凭一手机关术,都能被奉座上宾。若能得到他本人的指点,哪怕只是只言片语……杭含真心中渐渐有数。
但此刻,她还是微笑着点头,目送公输柏走远。在竹林里溜达了一圈的王梵婵踩准了时间窜出来,杭含真走近了些:“王姑娘引荐之恩,我心领了。”
只是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杭含真还没自恋到觉得,她与王梵婵的关系,能好到让她不计回报地帮她这么大个忙。
大概是源于杭逐舟的教导和这些年在宫里摸爬打滚得出来的经验,久经熏陶的她,宁愿把所有人都想得复杂些,再不是当初那个小乞儿了。
王梵婵抿唇一笑,拍了拍手,身后有几个从天而降的蒙面人,把一叠类似账册一样的东西,交到她手里。
“要不,我们进屋去说?有一些东西,如果不给你看,怕是听不太懂。”
她说完,想要挨杭含真近一点。杭含真后退一步,示意她走在前面。
王梵婵倒也没在这点小事上纠结,两人走进屋子,那些伙计早不知道去哪里休息了,只有王梵婵的人沏好了茶,端到两人面前。
“还记得么?未入冬的时候,我们也有一次对坐饮茶的经历呢……”
只是当时,杭含真拒绝了祝和风的合作,而今日,她又要思考要不要接过王梵婵递过来的橄榄枝。
最上面的一本,是边角已经泛黄的名册,记载着不少名字,年龄与出生家世。而其中,写在最顶上的。
“阿婵,出生不明,十一岁,养父母皆亡。生得貌美,尤善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