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上的,是吾心爱之人的凌云志,他的锦绣前程。
若吾一早便知代价,宁愿绝情不嫁。
可吾二人已并蒂结发,许下终身之诺,又该如何割舍?
阿穆托病辞官,携吾迁往遥隔山水的临平城。
吾知晓他为舅父和姨母做事,然他却屡屡敷衍吾之问询。
直到舅父来信,让吾莫要付了真心。
阿穆不过是他布下的棋子,终有一日,要被用完即弃。
吾珍爱之君子风华,是他们眼中的弃若敝履。
此后经年,荒唐可笑,造化违心。
思来想去,终是吾家,连累了他。
致使他因爱失亲,傲骨被折,迷失于沧海之中。
可吾不敢让他迷途知返,害怕答案是——
他早已忘了归路,不愿回头。
惟有陪他堕入这无边的孽海,共此沉沦。
后来,我们诞下了一个女儿——朝慕。
但舅父和姨母却派人带走了孩子,记在在新管家刘氏名下。
姨母说,这是为吾终身考虑。
言早晚吾要再嫁,怎能带着孩子。
可慕儿与阿穆血脉相连,夺女之事,他焉能默许?
吾焚心蚀骨,他却风轻云淡。
自此之后,吾愈发不解他心意,难以违心对他再添笑意。
心中的明珠,被困在了世人眼中的桃花源中,
被锁在了青葭小院幽暗的密室里。
仿佛,少时与君相逢,已是前生的梦。
痛饮不忍醉,若他忘了自己,吾要替他记着。
记着风雪兼程的每一步,记着他的少年志向,
记着那年长街之上,他在浪荡子的嗤笑中,牵起吾的手,
将吾从地上拉起,关切道——
郑姑娘,没受伤吧。
记着他说——总有一天,会继承父亲心志,成为辅佐贤君的良臣,兼济天下。
……
此间诸事,不胜枚举。
若有一日,他回头了,吾尚能同他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