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几度,正如你还是你,却又不再是你。她还是她,也不再是她了。
我的执着,不过是画地为牢,不肯放下。
劝你的每一句言语,何尝不是在劝自己。
南山,我没有回头,也不会回头。
但是,时候到了,我要走了。
我欲与人间白首如新,却无心与你倾盖如故。
莫言百苦无人渡,今赠尔一程山水。
前路多艰,珍重自己……
床榻之上的伊人合上双眼,再次跌入梦境。
不过此次,她并非置身于黑暗,而是泛舟于山水之间,身旁有三五好友相伴,好生悠然惬意。
门外的言墨的眼角红红,似是隐忍的哭过。
他闭上双眼,脑海中出现润九的虚影,“言墨,我走了。往日种种,尽数忘却吧……”
那仙姿佚貌的白衣师尊对他漾开温柔的笑,“多大人了,怎么还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将弱点轻易示于人前,容易被拿捏。”
他喃语道,“师父,我不想当阁主,想一生都做师父的弟子。”
师尊摇了摇头,“傻孩子,人都是要长大的。从今以后,不是为师护你。而是你——护整个碧海阁。”
“师父……”
“这是为师最后的请求,汝可愿承此重任,护佑苍生?”
言墨擦干了泪,跪地行了弟子礼,“诺,碧海阁入室大弟子言墨遵从师命,叩谢师恩。”
师尊点了点头,终是朝他伸手,抚过他的发冠,带走一缕蓝色光团。
“润九阿姊……”言墨攥紧了拳头,闭上眼,眼泪再次滑落。
而他的指尖有鲜血溢出,染透了衣袖。攥紧的手心中是方才用匕首刻下的——“莫忘吾师润九”。
雪落,风吹,人走,香断。
待言墨再睁开眼,脑海中一片清明。
他揉了揉湿润的眼眶,只觉得心还隐隐作痛。却不知,因何而痛,为何落泪……
摊开血流不止的手掌,上面刻着——“莫忘……”
后面的字却是模糊不清了。
言墨摸了摸腰间,系着一块阁主令牌,金黄色的穗子随风摇曳。
他仿佛记得,自己如今是碧海阁的阁主了。
回廊里有弟子走来,看到言墨,恭敬行礼道,“阁主。”
言墨犹疑的点了点头,示意他们退下。
北风吹雪,拂尔遐思。
有个无关紧要的名字,在这漫天白雪中被所有人遗忘了。
没关系,名字的主人曾说,她不害怕被遗忘。
只害怕,她所爱之人间——满目荒凉。
只害怕,她在意之人——难得善终。
若得所眷长安,浮名与吾何加焉?
她就是她,何须……天下知。